中間的宿舍到南邊的宿舍,挨個看了每個房間的裝飾。當他來到南邊宿舍的第五號房間時,發現雖然門上貼的宣傳畫上寫著裝飾的主題是“打虎”,可房間的門卻緊閉著。看到門打不開,人們就會以為這可能是搞裝飾的人耍的一個小聰明,於是就很掃興地離去。事實上,有一間宿舍的宣傳畫上寫著主題是“西田哲學”,可走進去一看,除了牆上貼著一張“空空如也”的紙條外,屋子裡什麼都沒有。不過,豹一卻不吃眼前這一套。他敲著房間的門喊道:
“赤井!赤井!”
“誰呀?”
是赤井的聲音。
“是我。我是毛利。”
聽說是豹一,赤井從裡面開啟了門。豹一走進房間,只見赤井光著身子,外面穿著馬糞紙做的鎧甲,頭上戴著馬糞紙做的頭盔,儼然一副打虎人的裝束。腰裡還彆著一把竹刀。
豹一驚訝地問赤井說:
“你這是在幹什麼呀?是要打老虎嗎?表演給我看看如何?”
“實話告訴你吧,這是我的主意。我們這個裝飾的看點是真人站在這裡表演。大家輪流著站在這裡。可輪到我時,我發現這樣一副模樣站在這裡太難看了。所以,雖然站還得站,但我把門插死,不讓人進來參觀。冷死了,你帶香菸沒有?”
豹一不由得笑了起來,心想哪有這樣瘦得像根棍似的打虎人啊。眼前的情景讓他剛才的鬱悶心情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他把香菸遞給赤井,赤井接過來一看說:
“還沒有開包嘛。”
豹一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他只是口袋裡想裝包香菸,並不想抽它。為了掩飾自己的難為情,豹一故意岔開話題問赤井說:
“老虎在哪兒呢?”
赤井苦笑著說:
“來不及佈置老虎了。就由站在這裡的人時不時地號叫幾聲。你說我怎麼會想出這麼個主意來呢?”
在接替赤井的人到來之前,赤井還得待在房間裡。豹一和赤井告辭說:
“那,我們回頭見!”
說罷,離開了赤井的房間。看完宿舍的裝飾,豹一又來到自己上課的教室。教室在新建校舍的二樓,豹一從臨操場一面的教室的窗戶裡觀看了外面的化裝遊行。豹一所在的文科一年級甲班的化裝遊行馬上就要開始了,教室裡只有豹一一個人。他沒有參加班裡的化裝遊行,是因為他關於化裝遊行的方案遭到了其他人的反對。他主張班裡每個人拿出一元錢,這樣就是五十元。用這些錢買來麵包,大家一起抬著它繞操場走一圈,然後由代表把麵包捐贈給養老院。他覺得這樣做和蹩腳的化裝相比,既乾脆、有趣,還很有意義。雖然豹一擔心自己的提案會被別人認為很虛偽,但因為每個人都必須拿出一個提案出來,他覺得自己的提案有人反對也無所謂。可讓豹一沒想到的是,老師的兒子——他們班的班長根室,眼鏡片後面的眼睛裡帶著京都人慣有的兇光,卻絮絮叨叨地說:
青春的反證 第二章 五(2)
“我覺得毛利同學的提案不妥。我不清楚毛利同學出於什麼考慮提出這麼個方案,但如果我們這樣做,萬一被學校當局盯上就麻煩了。”
他說這話時的口氣似乎很動感情,這讓豹一很惱火。
“什麼被學校當局盯上!他竟然覺得我是個危險分子!”
有不少人贊成根室的意見,他們都是來自京都的學生。結果,最後決定化裝遊行時跳一個名叫“酋長的女兒”的無聊的裸體舞。豹一起身表示不參加化裝遊行。赤井也說了自己反對的意見,認為裸體舞欠妥,決定不參加這次化裝遊行。
豹一正從窗戶裡看外面的化裝遊行,突然一個臉色黝黑的男生進了教室。原來是野崎。豹一問他說:
“你沒去參加化裝遊行啊?”
戴著眼鏡的野崎眨巴著眼說:
“我參加不了。因為我沒參加排練。”
膚色黝黑的野崎說這話時臉都紅了,他說話的口音裡還帶有大阪腔。豹一就猜到野崎沒去參加化裝遊行是因為沒有參加排練。野崎這個人很健忘,上課時也經常忘記帶課本。平均每隔三天就會把自己的課桌併到旁邊豹一的課桌旁說:
“能不能把你的課本借給我看看?”
每當這時,野崎都會不好意思似的說:
“你也是大阪的吧?你要是回大阪的話,我把我的月票借給你。”
野崎是走讀生,每天都從大阪來上學。豹一問他說:
“你沒有月票怎麼回大阪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