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酌就站在雨裡,二人默默的隔著雨幕,無言的對視著彼此。
良久,陸酌才嘆了口氣,收了傘,走進亭子裡。
臨猗站起身,整了整略有些凌亂的衣衫,而後往邊上退了退,確保著和陸酌保持安全距離。
他們直接,不需要這麼熟悉。
然而就算是她隱藏的那麼好,陸酌也是知道她如今,冷的厲害。
於是二話不說,就將臨猗攬進懷中。
臨猗嚇蒙了,一時都不知道該做些什麼,片刻後才反應過來,開始瘋狂的掙扎。
“不許動,聽話。”
低沉的男聲自她的頭頂傳來,並不是很有壓力的嗓音與言語,卻成功讓她停下了動作。
臨猗自嘲一笑,都什麼時候了,他的話居然還能對自己起作用。
亭外風雨漫天,亭內卻是罕有的歲月靜好。
很快,雨就小了。
臨猗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淚痕,趁著陸酌手上的力氣放鬆了一切,飛快的退離開他的懷抱。沒說什麼,只是倉促的衝他點頭示意,撿了之前丟在地上的傘,匆匆的離開了。
陸酌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遠處,內心悵然若失的感覺卻一點都沒有消散。
終於,他們漸行漸遠了。
那天陸酌很晚才回,然而他還沒把老夥計在馬棚收拾好,就有下人匆匆忙忙的過來告訴他,臨小姐不見了。
那一刻,陸酌覺得天都要踏了。
下人站在他身邊,哆哆嗦嗦的彙報著,就怕這位殺神一個不順心就把人宰了。只不過雖然他的臉色十分難看,可是他的理智還是在的,不至於說動手就動手。
莊子裡都找過了,連所有的暗道與密室也都沒有人。
臨猗,就好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裡,連她的父母也不知道。
陸酌在臨猗消失的當天就去過關押臨家父母的地方,可是二老對他連個正眼都沒有,又怎麼會對他全盤托出呢?
也是在那天,陸酌知道了一件事情。
原來當年他們商量的婚事,是臨猗和……
他的。
陸酌知道這件事情以後,整個人都是腦子空白的狀態。
他到底做了些什麼。
他以為臨猗不愛他,所以用盡心思只為把她困在自己身邊。
他以為臨家人想將臨猗嫁出去,所以他屠盡臨家,只留臨猗父母二人用來牽制她。
如果,如果臨猗真的喜歡他……
那她,恐怕也是因為這些事情而對他絕望了……
陸酌跪在地上,眼眶酸澀卻流不出一滴眼淚,他想大吼,卻發現周圍人皆是用著一種看怪物的眼神看著他。
他慘然一笑,恐怕在臨猗眼中,自己也是這樣一個怪物吧。
從那天開始,陸酌,瘋了。
所有人看他從木然,變得瘋瘋癲癲,而後大笑著從院門衝出去。有人尋找過,卻無法找尋到他的蹤跡。
那把刀,把自己傷了,也把他的主人傷了。
多年之後,有一女子來到這已被廢棄的宅子。宅子裡除了一個看門的老大爺之外,空無一人。
她站在門口看了很久,很久,久到來來往往的路人都對她投注了疑惑的目光,這才轉身離開。
大概,這就是結局了吧。
臨猗想著,離開了江南,離開了這個生她養她,卻也讓她憎惡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