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娘望向老頭子。“你說咱家大平子會遇上什麼樣的女人?”
老頭子翻了眼。“大平子做事深思熟慮,照理說他不會讓咱們操心,難道是咱們想太多了?”
挽翠恢復正常神色。“天下父母心,難免擔心兒女親事,如果大寶要娶這樣的女子,我也會仔細問他的。不過我相信我教養出來的兒子,他挑媳婦的眼光一定沒錯。”
老大娘讚道:“小娘子好有定見,我這個當孃的是該相信大平子的眼光啊。”
老頭子吹了鬍子。“還不知道他那個女人的長相哩!”
挽翠又為兩人倒茶。“相貌美醜,只是皮相。如果那女子心地善良、個性溫純,又懂得勤儉持家、服侍公婆、照料夫君,夫妻又很恩愛,我看兩位老人家平常相親相愛、開朗豁達,應該也會成人之美,不計較她的長相和過去吧。”
“要是她能像小娘子一樣溫柔善良,好好照顧我家大平子,那就好啦!”老大娘深深望著挽翠,“小娘子的相公真有福氣呢!”
挽翠臉蛋微紅,“是我在這裡胡言亂語,老大爺、老大娘姑且聽之。不過,我還是希望大瓶子公子娶的妻子能令兩位老人家滿意。”
“所以我們就出來看她嘍!”老頭子又到處張望,不知道在找什麼。
大寶覺得大人的話題好無聊,又爬下孃親的懷抱,跑去玩騎木馬,咿呀呀地念道:“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
老頭子和老大娘瞪大了眼,“大寶會背詩?”
“大寶不太會講話,但是很喜歡唸詩,這首是他爹教他的。”挽翠想到楚鏡平教大寶的神情,心裡又是一甜。
老大娘笑道:“大寶他爹也很有學問了,怎麼一直沒見到他?”
“他出門了。”
“聽說這裡住了一個風聲很壞的女人?”老頭子突然冒出一句話。
風聲很壞?那是說她了?商人楚鏡平喜歡駱挽翠的事早已傳遍縣城,也不知道外面把她形容得如何風騷敗德了。
挽翠坦然笑道:“是老大爺道聽途說吧?”
“是小娘子的少奶奶吧?她在這裡嗎?”老大娘望了望門外。
“嗯!她在這裡。”挽翠從容地道:“剛剛我也說了,有關女人的蜚短流長,都是外頭人說的。老大爺提到這位風聲很壞的女人,她十六歲成親,十七歲生下兒子,因為夫君對她有些誤會,所以動輒打罵她和孩子,甚至孩子生病了也不照顧,往往一出門做生意,就好幾個月不回來,家裡另外還有三個小妾與她爭寵,她每天要服侍兇狠的公婆,地位甚至不如丫鬟。她忍耐了三年,她的夫君罵她,她開始會回嘴;她的夫君打她,她也會扶命抵抗;然後,她就被休了。”
老大娘聽得入神,喃喃道:“是那個夫君不好呀。”
挽翠望向玩著小木馬的怏樂大寶,彷佛說著一個遙遠的故事:“誰好,誰不好,都過去了。後來她帶著孩子,自己搬到外面住。她不靠孃家,不靠男人,只靠洗衣裳、縫衣刺繡為生。然後,她遇到一個很好的男子,她本來不再相信男人,一直不敢面對他的愛意,可現在她不怕了,因為她知道他也很愛她……”
“到底是誰愛誰?”老頭子聽得糊塗了。
“他們相愛就是了。”老大娘心頭惻惻,微紅了眼。
挽翠走過去揉揉大寶的軟發,微笑道:“大寶,喜不喜歡爹?”
“歡歡!”大寶想到爹就開心,小嘴笑得圓圓的,大眼笑得彎彎的。
“他很疼大寶,比大寶的親爹還疼……”挽翠已經沉緬於楚鏡平的濃情蜜意之中了。
“等一下!”老頭子聽得頭痛,“不是在講那個少奶奶,怎麼又扯到大寶的爹?你慢慢說嘛!”
“不好意思,我想到他了……”挽翠在兩位老人家面前毫無矯飾,露出清純羞澀的笑容,“不瞞兩位老人家,這裡沒有什麼少奶奶,那個風聲很壞的女人,就是我。”
“你!?”兩個老人家目瞪口呆,變成了泥雕人像。
“挽翠姐姐,挽翠姐姐!”丫鬟小蘭跑了過來,緊張地道:“外面來了一個女人,帶了兩個小孩,樣子好凶,說是要找少爺呢!”
“是嗎?”挽翠微感不安,“老大爺、老大娘請先坐一下,我去去就回。”
老頭子好不容易迸出了話:“你就是駱挽翠?”
“是的。”她可真是聲名狼籍了。
挽翠無暇細想,三步併成兩步來到大門邊,只見一個秀麗少婦揹著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