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哭?門兒都沒有!
車到達市中心,龍雁付了車資面無表情地下車了。所謂面無表情,其實就是一種對任何事都提不起興致的懶散模樣。
龍雁走進一家美髮店,隨便找來一個設計師。
“我要剪頭髮。”她說完徑自拿起一本雜誌翻閱著。
“要修多少?兩公分還是三公分?”身後的女設計師堆著一臉的笑容問。
龍雁對著鏡子皺眉頭。
“我要‘剪’,不是‘修’。剪得越短越好。”她指著雜誌上一個男模特兒,他有一頭柔順服貼的短髮。“就剪成這樣吧!或者再短一點也沒關係。”
設計師訝異地問:
“剪這麼短?確定嗎?你的髮質很好,又直又黑,該是留了幾年了吧?一下子剪這麼短——你不再考慮考慮——”
龍雁有些不耐煩。不過是頭髮,幾個月不到它就會長長了,怎麼問這麼多!好像她們談的是器官捐贈而不是剪髮!
“我確定要剪短。如果你不會剪這個髮型,換個樣子也行,短一點,就算是小平頭也無所謂。”龍雁聳聳肩。
設計師倏地笑笑。
“你誤會了,小姐!你肯定的話,我當然會剪出你想要的髮型。”
“我很肯定,你可以開始剪了。”龍雁繼續埋首雜誌中。
一個小時之後龍雁走出美髮店,削薄的頭髮柔柔地貼在她弧度頗美的後腦上,兩旁髮長及耳,全都梳向耳後;雖不若龍雁希望的那般短而叛逆,卻凸顯了她的聰穎和年輕。連她自己也不得不承認挺喜歡這個無心插柳新剪的髮型,畢竟她剛出門時想的全是些稀奇古怪的點子,包括在後腦理出幾個驚世駭俗的字來。
甩甩頭,感覺頸後一陣涼爽;頭髮輕了,整個人似乎也變輕了;婚禮取消後近一個星期來,龍雁首次有了笑的衝動;她真的從沒有想過一點點的小變化對心情竟有這麼大的影響。
接下來她去看了場低俗喜劇片,可惜真正能讓她感覺好笑的不到三個鏡頭,而她所謂的笑,不過是微微扯動嘴角罷了。
走出電影院,她找了家電動玩具店玩起了瘋狂大賽車。硬幣一個接著一個投進機器中,眼睛直盯著熒幕,雙手不斷地轉動方向盤,偶爾嘴裡還迸出幾句不雅的咒罵。
等她終於想起時間,猛一看看錶,才發現是該回家吃飯的時候,再耗下去的話,老媽會真以為她自殺了。龍雁於是甩動痠疼的手踏出電玩店,剛想舉手招一輛計程車,卻聽見身邊有人喊她的名字。
“龍雁?真的是你?”一個小個子的女人睜大眼看著她。
龍雁一聲呻吟幾乎脫口而出。
她想獨自一個人,尤其不希望碰見大學同學——怎麼臺南市就這麼小嗎?她造型都換了,竟然還有人認得出她。
“天啊!真的是你口也!我在電動玩具店外頭看了你好久,一直不敢確定;我想你不會來這種地方——哎呀!你怎麼把那麼漂亮的長頭髮給剪掉了?”
龍雁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是你啊!胡美琦。”
“你一定是想改變心情吧!”胡美琦仍看著她的頭髮,語氣聽來很遺憾。
龍雁聳聳肩。她不喜歡這種情況,又無法轉身就走;因為胡美琦不是個虛情假意的人,同班四年她們雖非很要好的朋友,龍雁仍記得她總是那麼真誠且樂於助人。
“你不要再難過了,”胡美琦對她說:“張瑞昌這麼壞,你應該慶幸自己在還沒有嫁給他之前就發現了真相。”
“謝謝你。其實——我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在意。”龍雁說。
“不要瞞我了,你一定是很傷心;要不然怎麼會剪掉一頭長髮,還跑到電動玩具店來發洩?”
龍雁苦笑不答。
胡美琦嘆了口氣。
“如果能痛哭一場,你很快就會把不愉快的事忘掉了;可是以你的個性——你很少哭吧?”她問。
“小學一年級的時候哭過。”龍雁這麼答。她記得是奶奶過世,她老媽說不哭不敬,硬掐她大腿要她大聲哭出來。
“然後呢?”
“我不記得了。”拜託!她可沒有時間在這兒跟同學討論幾歲時哭了幾次,或是為什麼哭等等的無聊事。“呃——對不起!”她試著笑得開心些。“我該回去了,我媽還在等我吃飯呢。”
胡美琦看看天色。
“是該吃晚飯了,真可惜不能跟你多聊;不過我還是要給你一個建議。既然你不喜歡哭,不如出去散散心,找一個遠離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