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結束,他還沒回學校報過到,再拖下去的話,也太不給學校面子了。
談修之把蘇進送到位置,跟他打了個招呼,就離開了。蘇進目送他的車影離去,心裡突然有些異樣。
談修之從不是喜歡八卦的那種人,今天突然把周家的事情跟他說了這麼多,究竟有什麼用意?
他凝神片刻,沒有回去宿舍,而是到了天湖小區。
這個小區幾乎已經成為張萬生師徒的根據地了,蘇進一進門,就聞到濃濃的漿糊與墨香味。他一抬頭,看見燈光下,張萬生正坐在一張搖椅上,跟旁邊的人說著這什麼。
那人卻不是單一鳴,而是謝石磊。
謝石磊會過來,蘇進是一早就知道了的。年前他就跟蘇進約定,新年開學後辦好實習相關的手續,就到帝都來,進入天工公司實習。他只是沒想到,他會來得這麼快而已。
蘇進用眼神跟謝石磊打了個招呼,環視四周,問道:“單大師呢?”
張萬生哼哼了兩聲,說:“回家過年去了。”
“回家過……”不是張萬生說,蘇進險些忘記單一鳴還有家了。是的,他可不是像他師父這樣的老光棍,這位文安組前任首席顧問,在帝都是有家的。他六十多歲,老婆過世得早,孩子也快四十了,在帝都當個公務員。
蘇進搖了搖頭:“過年還把徒弟拉得滿世界亂跑,不讓人家回家團聚過年,這樣的事,也只有你做得出來了吧?”
張萬生從躺椅上直起身子,說:“有事弟子服其勞!當師父的使喚徒弟,不是天經地義……”
他話沒說完,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哼哼著閉了嘴。
蘇進給自己倒了杯茶,捧著茶問道:“怎麼樣,徒弟不在,一個人寂寞不?”
張萬生斜他一眼,點點面前紙牆上裱糊的書畫,反問他道:“你覺得我寂寞不?”
蘇進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抬頭看了一眼,笑了起來。是啊,有心愛的文物陪伴,如同有無數老朋友環繞周圍,怎麼會寂寞呢?
張萬生離開帝都的時候,是把所有手上的工作全部都結束了的。現在這批書畫,是他這幾天重新修復裱糊出來的,真是個閒不住的老頭子啊……
他修復的手藝仍然是巧奪天工,蘇進一邊看著,一邊捧著茶跟他閒話。謝石磊一直安靜地坐在旁邊,蘇進無意中看他一眼,看見他的眼睛不時在自己跟張萬生之間移動,目光灼灼,專注得甚至有些如飢似渴的感覺。
他突然想起了上個世界,自己還年輕的時候,有一次聽見兩名大師對坐閒話時的情景。那個時候,自己似乎也是一模一樣的表現。那一次,自己真是學到了不少東西……
說到一半,張萬生突然斜過眼睛,看了蘇進一眼,道:“年紀輕輕,記性不好。”
蘇進失笑:“我怎麼就記性不好了?”
張萬生哼哼著說:“你回來之前,跟我說啥來著?有件好東西要拿給我看看?東西呢?”
蘇進站起身體,笑著說:“放心,我就是為這件事回來的。”
他走到裡面的一個房間,掀開牆上的一幅畫,後面有一扇小門,是一扇保險箱的門。蘇進輸入密碼和指紋,開啟了這扇門,從裡面取出一個有機玻璃的盒子。
從開門時起,他的表情就變得格外嚴肅而認真,然後,他轉過身來,一眼看見張萬生有些意外的表情。
張萬生道:“這是什麼?我還沒見過呢,你會對一件文物這麼認真!”
蘇進神秘地一笑,道:“當然,天大的寶貝。”
他走到外面的工作室裡,開啟最頂部的一盞燈,一瞬間,熾亮的光芒從頭頂上照下來,照得屋子裡雪白一片。
他把玻璃盒子放在工作臺上,張萬生立刻湊過來看。這一看,他瞬間瞳孔緊縮,一時間沒有出聲。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轉過頭,目光灼灼地盯著他,問道:“這是帛書?也是馬王堆出來的?”
這帛書材質跟馬王堆的一模一樣,張萬生當然能看出來。
蘇進點頭,把這帛書的來歷跟張萬生介紹了一遍。他說話的時候,張萬生圍繞著帛書,已經連轉了十七八個圈,最後重重地道:“你運氣太好了,運氣太好了!”
他少有這麼激動,好像好不容易才平靜下來,站到桌邊,目光瞬也不瞬地盯著它看。然後,他皺起了眉頭,說:“破損得非常嚴重啊。”
蘇進點頭:“對,它出土的時候,應該是被裝在一個漆盒裡的。漆盒裡進了水,長期被水浸泡腐蝕,蛋白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