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會長彷彿感覺到了,再次拼命地掙扎起來。
周離一手輕鬆地壓著他,把他拷在了椅子上,然後拿出手機,連續幾個電話打了出去。
打完電話,他向於琢點了點頭,說:“放心,那些人已經全部暗中控制起來了,他們跑不掉的。”
0684 不清白
“一開始,我爸是對很多事情感到失望,自動加入盜賣集團的。”
李會長彷彿知道逃脫無望,已經徹底安靜了下來。於琢坐在svu正中間一排的座位上,緊緊抓住那疊列印紙,低著頭說道。
十幾年前,華夏各種文物、遺蹟的保護工作都亂成一團,遺蹟遭遇各種破壞,文物空前流失,就連龍門石窟管委會內部,大部分人也無心於此,很有點應付差事的感覺。
在這種情況下,於正傳的心情陷入了無比的茫然與低落。他竭盡全力想要守住文物,但是內部如此混亂,文物或者流失,或者被破壞,趨勢不可遏止。
最令他感到煩躁與絕望的是,整個龍門石窟得不到有力保護,不斷出現各種問題。落石、滑坡、風化……各種各樣的情況不斷髮生,讓於正傳甚至開始懷疑,這座延續了近兩千年的石窟遺蹟,會不會在他死之前就消失了。
這時候,他不小心發現了一個文物盜賣集團的同夥,對方當時正在偷運一尊佛像,被他抓住了。
結果對方不僅沒有驚慌,還反過來問他:文物流失出去,通常都會落到一些博物館以及私人收藏家的手上。對於他們來說,這些東西是稀世珍寶,值得好好對待。
但是在當前情況下,它留在龍門石窟,是得不到正規保護的。
你是願意它徹底消失,還是願意它離開石窟,在另一個地方更長久地儲存下去?
聽見這樣的話,於正傳徹底茫然了。
於琢說到這裡時,車內一片安靜,一時間沒一個人說話。
過了好一會兒,周離才說:“十幾年前,正是文物保護與管理最混亂的時候,他這樣想並非沒有道理。”
於琢深吸一口氣,搖頭道:“但我爸他……不覺得是這樣。”
渾渾噩噩中,於正傳被那人說動,加入了盜賣集團,成為了其中的一員。
他的任務就是想辦法從石窟帶出文物,將它運輸出去。
於正傳的確這樣做過幾次,但很快他就遲疑了。
我這樣做是對的嗎?文物從我手上離開,就不知道上哪裡去了。我怎麼知道它會被好好保護?
如果它流失出去,再也不能回來,那跟徹底消失了又有什麼區別?
當時,於正傳就打算跟那個盜賣集團決裂,甚至在考慮怎麼樣把他們的事情通知出去,將他們一網打盡。
但是他很快發現,龍門石窟管委會里被盜賣集團收賣的絕對不止他一個人,而這個盜賣集團的規模也比他想象中的要大得多。
他不知道對方是誰,也不知道對方究竟有幾個人,只知道對方進入盜賣集團的時間比他久,地位比他高。
如果他貿然暴露,這個盜賣集團只可能一小部分人被剿滅,剩下的大部分,尤其是管委會里的那些蛀蟲多半會隱藏起來,到時候再要把他們挖出來,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事了。
那一段時間,他失眠了無數次,每天晚上都輾轉反側,想著盜賣集團的事情。
要反水,挖不出蛀蟲不說,自己還可能有危險。
要與盜賣集團同流合汙,他的良心又過不去。
他看著自己的妻兒,尤其是看著於琢尚且幼小的笑容,最後決定,不能讓兒子變成罪人的孩子。他下定決心要保護石窟的文物,要潛伏在盜賣集團內部,選擇一個最合適的機會,將他們暴露於光天化日之下。
這一等,就是十二年。
十二年裡,為了掩飾自己的身份,他無數次把文物帶出石窟,交到盜賣集團手上。
他一直沒能找到機會,他一直也在懷疑自己。拖延時間潛伏臥底是不是他自己騙自己,他只是想要找個藉口讓自己的良心好過一點?
然而一年又一年過去,他逐漸獲得了盜賣集團內部一些人的信任,許可權漸漸提高,瞭解到的事情越來越大。
他漸漸發現了管委會內部的其他“叛徒”是誰了,他也發現盜賣集團的交易及運輸路線,甚至,他已經隱約知道了他們最重要的那個港口……
這十二年裡,他不斷面對良心的拷問。每一次他把文物運輸出去,都要自我懷疑一次。
正是因為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