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優異,作為福利院的代表人物,他跟著院長到過洛陽兩三次——是來拉贊助的。
記憶裡,原身對這樣一座城市感覺非常複雜。既嚮往,又恐懼,還帶著一絲深深的豔羨……
他想要出生在這樣一個大城市裡,想要出生在一個健康正常的家庭裡,想要跟普通孩子一樣過著最正常的生活。
這是所有這種孩子的期待,有的會表現出來,有的只會隱藏在心裡。
但這跟“周訥言”本身的身份比起來,就感覺有點可笑了……
蘇進看著窗外,一時間陷入了沉思。車水馬龍的影子倒映在他的眼瞳中,光影流動,彷彿也有無數感情正在流動。
周離認識蘇進已經有一段時間了,深知這樣的表情對他來說有多難得。他凝視蘇進看了一會兒,突然問道:“你在想什麼?”
“沒什麼,只是想起來以前來過這裡幾次……”蘇進的聲音很輕。
周離的眼眸突然間變得更加深邃,他注視著蘇進,張開嘴想說什麼,但欲言又止。
蘇進的眼神很快就變得清明起來,他轉過頭,小聲繼續問周離相關龍門石窟管理委員會的事情。
周離目光更加複雜,頓了一頓之後,貌似正常地繼續回答了起來。
他說現在他們有個問題,就是石窟那邊現在管理還是比較嚴格的——至少外表上是這樣。
石窟一帶全部被設定了界碑圍了起來,定期有人巡邏,沒有申請不得隨便進入。
他們拿著正式身份去申請當然沒有問題,但是這跟他們現在的目標不符,很容易打草驚蛇。所以周離考慮之後,根據周圍的情況進行了偽裝,假扮成附近的石灰工人。
龍門石窟實在太有名了,當地石灰工人閒下來偶爾會過去遊玩。到時候,他們再試試看能不能以私人身份申請進去。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龍門石窟外面,周離一抬頭,立刻皺起了眉頭,輕聲道:“他來這裡做什麼?”
周離向來乾脆利落,很少這樣表現出明顯的感情——厭惡不耐煩也是一樣。蘇進抬頭一看,卻完全理解了他的心情了。
看著不遠處站著的周景洋,他也覺得這個人的確有點陰魂不散了。
周景洋身邊站在兩個中年人,正在跟他們交流著什麼。他可能是聽見了附近的腳步聲,轉過頭來,打量了一下週離的打扮,目光又在蘇進身上稍微停留了一下,如常轉過去繼續跟對方說話了。
周離和蘇進他們正偽裝成附近的石灰工人,不方便跟他說什麼,走過去將要與他擦肩而過。
經過時,蘇進聽見周景洋的聲音:“我那些裝置是不是不太方便?”
對面的中年人說:“這邊只有山路,修了一些石階,單人都不太好走,東西的確不好往上運,只好找人幫忙抬一下了。”
他一轉頭,正好看見經過的蘇進等人,立刻走過來,一把拉住了周離手下那個姓李的年輕人:“你們是哪個窯的?”
“李家窯的,趁休工過來玩玩。”姓李的年輕人對答如流,說的是普通話,但聲音裡還帶了一些河南一帶的鄉音。
“那正好,要不要賺點外快?”中年人眼睛一亮,立刻問道。
“什麼外快哦?我們只有一天假。”姓李的年輕人回頭看了周離一眼,對中年人說。
“簡單,不花時間!這位周先生搞電影的,要拍咱們龍門石窟。他要人幫忙搬一些攝影機什麼的東西上去,跟著到處走一走,一天就好,怎麼樣?”中年人笑著說。
姓李的年輕人跟周離交換了一個眼神,假裝跟對方討價還價了一下,最後用一個滿意的價格把活接了下來。
周景洋也很滿意的樣子,跟他們打了聲招呼就暫時離開了,沒一會兒就有一輛麵包車開到了山腳下,好幾個男男女女走了下來,開始往下搬東西。
蘇進看了一眼,攝像機燈具軌道搖臂,各種東西準備得還挺齊,的確是正規電影的模樣。
周景洋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似笑非笑地投來了一個目光,蘇進回視回去,禮貌地一笑,周景洋不知道為什麼馬上就有點不太高興了。
另一邊,姓李的年輕人正在跟那個中年人搭話。
他叫李延宇,已經換成了一口地道的河南土話,蘇進只能聽懂一大半。這土話明顯拉近了他跟中年人的距離,他們還交換了幾句關於家鄉的情況。兩人聊起來老家離得不遠,算是隔壁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總之,幾句話之後,那中年人對李延宇的態度親熱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