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土氣,後來得意壞了吧,哈哈。”
於琢遞過另一張紙,同樣劃出了指痕:“怎麼推廣出去是個大問題。”
最後是第三張紙,同樣只有短短一句話:“如釋重負,這樣就不怕了。”
這三段話單獨來看似乎並沒有什麼,所以於琢一開始也完全沒注意。但是現在有意識地把它們聯絡起來一看,就能知道是在說什麼了。
但於琢至此還是不敢確定:“這是在說這個吧?是在說這個吧?”
蘇進注視著那幾行字看了好幾遍,最後抬起頭來,迎著他殷切的目光點了點頭:“是的,應該如你所想。這保護文物的方法是你父親想出來,也是他設法推廣到盜賣集團的。”
“他為什麼這麼做?他是在幫那些王八蛋嗎?”於琢心中忐忑,臉上也忐忑。
“他已經過世,他心中真正所想已經無法可知。但他所做這些事的結果,是實實在在擺在我們面前的。”蘇進道。
他的手指向前方。陽光正從天空中灑落,金燦燦地灑在這些鐵皮桶上,反射出耀眼奪目的光芒。
於琢順著蘇進手指的方向看過去,被照花了眼,忍不住眯了起來。與此同時,他的眼淚也像被陽光刺激到了一樣,嘩嘩地落了下來,淚流滿面。
這是一場陽光下的葬禮。
殯儀館裡一片寂靜,甚至也沒有哭聲。
工作人員捧出骨灰盒,於琢伸手接過,向他道了聲謝,轉身向外走。
殯儀館門口擺滿了花圈,上面寫著贈送者的名字,於琢的目光掃過去,發現父親以前的故交朋友幾乎全送了,還有一些陌生的名字,甚至都沒有聽父親提起過。
除此以外,龍門石窟管委會、洛陽文保組全部都送來了花圈,也派了人過來安慰他們母子。
父親之前所做的事情好像陽光下的雪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於琢甚至有一種錯覺,父親就是像往常一樣,在龍門石窟工作時,失足落下,不小心去世的。
他與盜賣集團的聯絡,在盜賣集團裡做的事情似乎並沒有什麼人知道,至少也沒什麼人提起。它被壓在了一個極小極小的角落裡,留給他們母子的,只有安慰與緬懷。
母親的精神因為這個好了很多。
於琢現在才知道,原來母親早就發現了父親的問題,她之前精神狀態那麼差,一方面是因為傷痛丈夫的死,另一方面也是因為憂心與驚慌。
她惟恐於正傳不如她所想,生怕他做出什麼壞事,現在一切被澄清,她也放下了心,痛痛快快哭了一場之後,她終於從床上坐了起來,能夠正常地主持一些事情了。
但是……
於琢捧著骨灰盒,一步步向外走,後面跟著很多人。有家裡的親戚朋友,有父親在管委會的老友故知,人人臉上寫著哀痛,彷彿全無什麼異樣。
但是,真的是這樣嗎?
如蘇進老師所說,於正傳進入文物盜賣集團之後,想方設法保護文物,使得它們無論在什麼樣的危機中也不會被損失,因此讓其中相當一部分順利回到他們手上。
他們在海上奪回的那一批文物,已經被集中送到了一處,進行清點修復,到時候由文安組進行處理。
但是,文物盜賣集團為什麼會採納於正傳的意見,照著他的法子辦事?
因為這樣做,本身就能夠保護文物,有利於他們的走私盜賣!
在長達十二年的時間裡,從父親手中出去過多少文物,透過這樣的方式盜賣集團又轉移過多少文物?
父親的確竭盡全力地給他們留下了資訊,讓文物重新回到他們的手中,但是,這十二年裡,他的罪行也無法可洗。
從本質上來說,他仍然是盜賣集團的一員,甚至連臥底也算不上。
而這一切,全部歸因於他十二前的迷茫與動搖,從而做出了錯誤的選擇。
不知為何,對於這一切,於琢的心裡非常冷靜,也非常清醒。
他不再像之前那樣,急於為父親所做的事情找到一個理由,想要在心中美化他的形象。
對就是對,錯就是錯,只有清楚地認知到所有的一切,才能知道自己應該怎麼辦,知道自己未來的路該怎麼走。
這也是父親為他留下的一筆最珍貴的財產吧……
於琢往墓園的方向走,中間經過一株大樹,幾個人站在那裡。
看見隊伍過來,那些人迎了過來,向他點點頭。
於琢腳步微微一停,尊敬地叫道:“蘇老師,周警官,石大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