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進大致也知道一點。
二十年前,現在的華夏還很貧弱,一門心思搞經濟建設,完全忽略了文化方面的事情。
當年的文物修復師,看不慣這種情況,卻又無力改變,避而遠之,也是可以理解的。
祖老先生似乎孤單很長時間了,抓著蘇進這個陌生人,就開始絮叨了起來。他中氣貧弱,但興致很高,一直在講著他跟他妻子的事情。
蘇進看著他,心情有些複雜,同時對他妻子這種老牌女性修復師有點興趣,陪在旁邊,聽得非常認真。
祖夫人雖然離開祖洪林,出國了二十多年,但兩人一直沒有離婚,到現在還保持著婚姻關係。祖洪林對她的情況其實也不算太瞭解,只知道她在歐洲那邊遊歷,從事文物修復與保護方面的工作,偶爾會寄一封信或者一張明信片回來,但卻從來沒有回來過。
她離開的時候,文物協會遠不如現在這麼勢大,段位什麼的已經開始興起,但還沒有像現在這樣普及到每一個修復師身上。
所以,祖夫人實際上是沒有段位的。
祖老先生對修復師這一行不是很瞭解,二十多年沒見,回憶的基本上都是年輕時候的事情。聽得出來,他對她的感情非常深,在他的嘴裡,祖夫人獨立、自我、對事業鍾情極深,雖然有些固執,但的確是個非常有魅力的女性。
說到這裡,祖洪林突然頓了一下,嘆了口氣,道:“五年前,華夏開始復興傳統文化,我還是挺高興的。”他輕輕地拍了拍病床的邊緣,道,“我給她寫了信,說明了現在的情況,讓她回來看看。她過了好久才回過來,說要先觀望一下。不過……”他抬頭看向天花板,若有所失地一笑,道,“我恐怕等不及了……”
“怎麼可能等不及!”
祖洪林話音未落,突然一個人推門進來,剛好聽見他這句話,立刻皺起眉頭,大聲反駁。
蘇進轉頭一看,發現正是他之前在門口見過的那個中年人。
中年人表情嚴肅,極為不滿地看著祖洪林,道,“爸,你不要亂說話!”同時,他疑惑地看向蘇進,問道,“你是……剛才那個年輕人,怎麼在這裡?”
祖洪林瞪了他一下,道:“沒規沒矩的,對你爸這麼大呼小叫。這是小蘇,我剛才叫過來陪我說話的。你們啊,一個個天天忙來忙去,大過年的也不閒著,也沒個人陪我說話。”
他兒子非常無奈,道:“怎麼就是我們沒人呢,明明是你把護工也趕走了,把小琴也趕走了,不讓我們陪著你啊。”
“護工護工。”祖洪林非常不滿,“護工那是自己家裡人嗎?她能陪著我說個什麼?小琴也是,小姑娘要上學,還要交男朋友,坐在這裡就心不在焉的,哪有小蘇這麼認真。”
他絮叨抱怨的樣子,完全不像一個經歷過無數生死的老軍人,就像所有隨處可見的老人家一樣。
祖洪林的兒子更加無奈了,轉向蘇進道:“辛苦你了,小,小蘇是吧?我爸有點任性,麻煩你陪著他了。”
父子倆對話的時候,蘇進一直在旁邊看著這位中年人。
剛才聊了一會兒,他已經聽出來了,祖洪林的確不知道腎/源事情,甚至到現在,他都不知道自己已經得到了可以移植的腎臟,還一門心思地以為自己馬上要死了。
如果不是他的話,那就是這位中年人了。身為人子,為父親著想,意圖挽救父親的生命,也沒什麼好指責的。
只是,他的親人是親人,別人的親人,也是親人!
蘇進心裡微微有些怒氣,抬頭看著對方的表情不免有些生硬。他道:“沒什麼,只是陪著說說話而已。”
中年人位高權重,他自己態度謙和是一回事,也很少有人會用這種語氣跟他說話。
他眉頭微微一皺,打量了一下蘇進,問道:“你是……”
蘇進直視著他,道:“我叫蘇進,是謝進宇的侄子。”
中年人的臉上掠過一抹迷惑,看了父親一眼,又轉過來面向蘇進,問道:“謝進宇……是誰?”
蘇進一聽這話,也有些迷惑了。
中年人要搶謝叔的腎/源的話,不可能連物件的名字都沒有搞清楚。不過說起來的話,按他的身份地位,也有可能不需要了解這些瑣事,只需要打個招呼就可以了……
蘇進思索片刻,看了旁邊的祖洪林一眼,道:“祖先生您好,不好意思,可以借一步,出去說說話嗎?”
蘇進對自己兒子的態度跟對自己的完全不同,這一點,祖洪林何等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