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你真信他能還原?不行,這就是破壞!”
這時,蘇進走了過來,輕輕按了按手:“麻煩兩位安靜一下,發生什麼事了嗎?”
正主兒來了,裘四段的怒氣終於有了發洩的地方。他一指賀家,厲聲問道:“你們就是這樣對待文物的?說破壞就破壞?”
蘇進看了賀家那邊一眼,有點迷惑:“破壞?我不懂您的意思。”
裘四段覺得他完全就是在裝傻,差點氣得話都說不出來了:“懷錶零件,跟完整的懷錶,是兩碼事!”
這時候他的聲音有點大了,蘇進皺眉,道:“我們出去說吧。”
裘四段不同意:“不行,既然我看見了,就不能讓你們亂來。他不能這樣幹!”說著,他抬腳就要往賀家那邊走。
“不能拆,那怎麼修?”
蘇進正要伸手阻止,旁邊突然插進來一個聲音。張萬生揹著手,打量著裘四段,輕飄飄地問他,“裡裡外外都髒成那樣了,不拆開來,怎麼清洗?”
裘四段氣極了:“表面清洗就可以了,根本用不著拆開!”
張萬生搖了搖頭:“表面清洗?那就是樣子貨!”
樣子貨?裘四段腦子一轉,突然明白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了。
徹底清洗才有高分,表面清洗,五分裡最多隻能拿到一到兩分。天工社團就是為了拿高分,在拿文物冒險!
他才要開口,蘇進壓了壓手,冷靜地制止了他:“裘老師,我明白您的心情。我知道,您是為了維護文物,是一番好意。但是——”他抬起頭來,直視著這個身材高瘦的老人,斬釘截鐵地道,“也請相信我們的實力。”
相信你們的實力?裘四段氣得簡直想笑了。
一群新手學生,連段位也沒有,憑什麼讓人相信?
他正要冷言譏刺,碰到蘇進的目光,突然一怔,說不出話來了。
蘇進的眼中一絲激動也沒有,目光平靜而從容,帶著強大的自信。裘四段不知道他這自信是從哪裡來的,但在這一刻,他被完全震懾住了,一時間竟然忘記了反駁。
蘇進突然笑了笑,渾身的氣勢稍微放鬆了一點。他指了指單一鳴道:“您放心,不過是拆散,不是被物理破壞。實在還原不了,不是還有單七段在這裡嗎?”
單一鳴對古代鐘錶一竅不通,懷錶被拆成零件了,他根本不可能還原。
他正要說話,突然碰到了蘇進的目光。蘇進微笑著看著他,不知道怎麼回事,這笑容竟然讓他心裡有點毛毛的。單一鳴一轉頭,張萬生也在看他,眼神跟蘇進的有些微妙的相似。單一鳴頓時打了個寒噤,挺起胸膛,抬著下巴,斷然道:“是的,實在不行,我也是可以出手的。”
有一位七段背書,裘四段也不好說什麼了。他的氣勢消了一些,過了一會兒才說:“單七段上手修復的話,就不能算成你們社團的積分了。”
蘇進微微笑著:“那是理所當然。”
裘四段鬆了口氣,退後一步,回到了原先的位置,繼續耐心觀看。
他目光一掃,突然有點吃驚。
剛才他一時間生氣,下意識地抬高了聲音。這間工作室不算大,他們的爭吵和對話所有人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對面的兩個女生正驚訝地看著這邊,但工作臺旁邊的五個學生,竟然一個抬頭的也沒有!
他們全部都全神貫注地做著手裡的工作,好像完全沒留意到這邊發生的事情一樣。
這種心性、這種定力……太少見了!
裘四段眯了眯眼睛,重新看向賀家。
懷錶零件很多,賀家還在繼續拆卸。他的動作很快,帶著一種獨特的流暢美感。
賀家向來面無表情,不管是高興還是生氣都看不出什麼端倪。而現在,他的目光專注,唇邊卻帶了一絲淡淡的笑意,那種感覺,就像是正在全心全意地享受著自己的工作,讓人也忍不住跟著微笑起來。
裘四段注意到了他的手。
賀家的手非常好看,簡直可以跟專業手模媲美。但更引人注目的,是他手指的靈活與穩定性。他修長的手指像是穿花蝴蝶一樣在零件中穿梭,手腕與手臂卻非常穩定,一絲多餘的顫動也沒有。
動與靜之間形成了無比鮮明的對比,裘四段越看越是吃驚。
先不說之後他能不能還原,光是看這拆卸的動作,就能看出很多東西了。
第一,他並非對古代懷錶的內部結構一無所知,不然就算拆,也不可能拆得這麼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