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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部分

說:“你不覺得孫茂和望春很像麼?”她問我。

這個沒必要回答,望春則在外面不知憂愁地堆著雪人。

分手前,劉爺說要帶望春回北方,他說望春天生喜歡雪,也不怕冷,所以乾脆帶她去東北,那裡有全國最美最厚的雪。

離開村子的時候,我回頭看了看,功德牌坊似乎更加老舊了,上面堆積的雪花將它壓得喘不過氣來,或許,摧毀只是遲早的事罷了。

第九十五夜 荷官

紀顏的信總是在我最覺無聊的時候到來,我知道那也必然是另一個有趣的故事。

(下面是紀顏的信。)

我是個喜歡四處走的人,朋友也是遍天下,於是在我路過那個比較熟悉的城市時,我自然想起那個比較熟悉的名字。

我無意去拜訪他。實際上我並沒去過他的家,而我也無法聯絡到他,因為他從不用手機。可是我知道如何找到他,因為他這種人生活極其有規律,無論什麼時候,你都會在特定的地方看到他。

因為他是一名荷官。

這是個讓你我都會覺得神秘而遙遠的職業,而實際上,它僅僅是一份職業。對那些耳熟能詳的職業,我們總以為非常瞭解,可是實際上我們往往對其非常無知。好比娛樂圈,那五彩光鮮的熒屏後究竟藏了幾張照片,誰也不知道。每個人各司其職,好比你知道報社,醫生了解醫院一樣,所謂隔行如隔山,也是這個道理。

荷官只是一個略有些不同的職業罷了,他接觸賭,卻又十分遠離賭,實際上一個純粹的荷官是不參與賭博的——我指的是那些迷失心智的賭徒,小小的賭其實可以是一種娛樂,就像聽歌、泡吧、蹦迪一樣正常,可是往往有很多荷官卻無法從中脫身。

我不知道你是否瞭解這個職業,其實在澳門和拉斯維加斯這是很普通的職業,但是在內地的地下賭場和賭船上,還是見不得光的。培養一個荷官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雖然在那些有牌照的正規賭場,荷官工資待遇都很高,但如我朋友這樣的,卻無人來保障他們的利益。

我沿著自己熟悉的路找到了那家賭場,透過了盤查和暗口,裡面並非如影視作品裡描述的那樣喧鬧、汙穢不堪,充斥著香菸和汗水的混合味道,相反,這裡的人都十分有素質,與我兒時所見的村裡的聚賭差別太大了。旁邊甚至還有荷槍實彈的警衛,當然,他們隱藏得很好,如果不是如我這樣喜歡四處死命觀察的人,是不會注意到的。

四處穿梭著去兌換籌碼的人,這些人大都身體瘦弱,長著大大的鷹鉤鼻、尖刻的腦袋與向凸起的嘴。他們一臉興奮,行動迅速如梭魚一樣穿行在這些體形富態、面容驕傲的賭客身邊。他們並不是賭徒,而是一種叫“迭碼仔”的人。他們大都有自己固定的主顧,每當那些大老闆來賭博,迭碼仔就幫著端茶遞水,兌換籌碼,彷彿手裡的錢就是自己的錢一樣,不過一般只有當他們的老闆贏錢時,他們才能像禿鷲一樣從獅子等強大的食肉動物口裡得到一份殘渣,但即便是這份殘渣,也有0。7%,足夠他們生存下去了。另外這裡還生髮出很多職業,這些人像寄生蟲一樣聚集在這裡。我以前的一位朋友就是專門用自己的房子招待那些老闆們豪賭,據說光是夜宵吃掉的泰國進口水裡和那用茶盅裝著的小甲魚都是一筆不菲的支出,當然,每次他的分紅也有幾十萬之多。

這就是賭場,其實更像是一個弱肉強食的大自然,所以我覺得這裡更接近真實,而真實往往是殘酷的,每個人都有自己不同的生存方式,而無所謂什麼正義,良知、道德,當然,也包括我的那位荷官朋友。

我很快穿過一幫賭徒走到了他面前,那些職業賭徒的表情各異,但有一點是相同的。

他們的手,都在顫抖。

無論是贏還是輸,都在顫抖,有的劇烈,有的輕微,有纖細的玉手,也有粗糙佈滿老繭的大手,還有血管如根莖一樣佈滿灰黑色面板的幾乎可以叫爪子的手。

其實,賭徒享受的是決定勝負一瞬間的快感,贏和輸,只是遊戲後的附帶品罷了。

他和三年前一樣,依舊笑容滿面,穿著白色的襯衣,沒有一點塵埃,他說過他的衣櫥裡都是幾十套一模一樣的衣服——白色襯衣,黑色制服外套,漂亮的蝴蝶領結。他的手修長有力,臉圓而飽滿,天庭方圓,眼睛深深地凹陷下去,在燈光下總是顯得一片模糊,無法看清楚。他每次說話,兩頰都會現出兩個黃豆大小的酒窩。他的臉龐白晳如同一個文弱書生,笑起來總是低著頭,露出上面一排如貝的牙齒,就像一個生手,實際上很多客人都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