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怒了，板起臉孔聲音也逐漸升高，“你能不能別老這麼自欺欺人？你就非要這麼定位咱倆的關係？就沒想過我是要娶你？”怎麼就說不懂，怎麼就非往自己腦袋上扣這樣不乾淨的帽子。

“沒想過，”她說的是實話，從來沒有奢求過這個結局，“因為我們根本不可能，你早晚都會離開我的。韓正元我綁不住你。”最後一句她說的有點沉。

什麼叫綁不住？她到底怎麼認為自己的？韓正元鍥而不捨的追著她說，“你害怕失去，所以乾脆就不敢擁有。”一把拽住她，看著她眼睛裡一絲恐慌，“你就對自己那麼沒有信心？對我的愛就那麼沒信心？”

不管怎麼用力，都掙不開他的鉗制，宋學嘉也怒了，大喊：“你別跟我說愛情，全世界我最信不過的就是這玩意兒。”

韓正元的臉在她面前扭曲著，“你到底是不相信愛情，還是根本就不相信我？”

“誰都一樣，兩個人在一起還有七年之癢呢，結了婚的也會離婚！可我不行，我不是個放得開的人，如果我全心全意的投入，有一天你不要我了，我能崩潰！”

“宋學嘉，你認為沒有激情婚姻怎麼維持？就認準了愛情這東西早晚要玩完？難道就沒有能一起走下去的人嗎？你怎麼就看準咱倆不可能呢？”

宋學嘉覺得自己就要哭出來了，只是極力的想擺脫他，“韓正元，這不是我們兩個人的事，是兩個家庭的事。你爸媽不會接受我的。林立石是你爸的學生，他的出現到底說明了什麼，你別說你現在還不知道。再來就是我爸，我也不知道怎麼面對你的父母，怎麼跟你在一個家庭裡生活……這些都是刺，我不能忽略不見。”

“是嗎？林立石是個屁，就算是我爸放出來的，還不就是為了搗亂？”他不在乎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包括在外面被李新哲拉著直跳腳的方嶸。韓正元咬牙說：“說白了，你還是怨恨我爸。所以，連同我就一起不接受？可是不管錯的是你爸，還是我爸，這個結果都不該是我們兩個去承擔啊。”

他說的有道理，她懂，可是事實上她還是沒辦法面對韓家的人。一邊掙脫，一邊胡亂的說著：“根本就沒那麼簡單。”

“怎麼就不簡單了？你現在生活就簡單了？租房子、到處兼職、穿著地攤貨、沒有男朋友，那些錢你都攢著幹什麼？”他對她的日常生活就這麼一片片的記在心裡，一點點的消化著，一點點的疑慮著。“放你走的時候我以為是對的，而兩年後我覺得是錯的。如果，你要讓我放棄，你就好好的過日子，讓我相信離開你才是真的為你好。”韓正元鬆開已經發白的骨節，擦過她的肩膀大步流星的走了。

剩下唏唏噓噓的人群，和雙肩生疼的宋學嘉在心裡做著自我掙扎。

只是簡單的幾句爭吵，韓正元的底線又一次被宋學嘉衝擊了。明明當年被拋棄的是自己啊，為什麼反過來總是覺得她更讓人心疼呢？那個破破爛爛的手機還躺在抽屜裡，這是宋學嘉唯一沒有帶走的東西。裡面收到的最後一條簡訊發自於她離開的兩週後的那天晚上，只是短短的一句：你到底在哪？回來好不好？發出的號碼是自己的。這兩年來，儘管各種優惠卡層出不窮，韓正元固執的不曾更換電話號碼。

聽著電話裡的聲音從遠遠的地方傳來，韓正元右手食指在窗子上划著why。“我還需要怎麼做？東方，真是太累了。”

“你一個久經情場的老手，怎麼就搞不定一個宋學嘉呢？”

“靠，有能耐你回來給我搞定。”

“不好意思，我不行，我在這邊讓別人搞定了。”東方綁著已經能紮起來的頭髮，看著床腳那雙黑色絲襪。

韓正元大驚，“啊？這回是男的女的？”其實東方上次回來，他就看出這小子性取向不明確了，在酒吧跟些個男人搞的曖昧不明的。在資本主義走一圈染上了這麼個惡習。

“不男不女的！”東方低吼，“你先管好自己吧！宋學嘉就是個從小缺乏母愛及其沒有安全感的小孩子，你用點耐心和你作為男人的可靠性。當然，這個比較難為你。”大洋那邊傳來一聲滾，對於東方毫無威懾力，他繼續說：“請你徹底呼喚出你那點作為男人的責任感，好好找機會表現，我還得處理我自己的問題，沒空理你。”

話筒裡傳來嘟嘟的聲音，韓正元只能對著忙音罵王八蛋。

現在不用燒煤，也不用煤氣罐，要不去她家當當苦力，這也六七十年代的老方法可能比較有用。不管了，沒皮沒臉也好，死皮賴臉也好，這張老臉不要了，也得追回老婆來。

五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