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依舊醒不來,腦袋同樣非常清晰,我能感到周潔的手,在我面板上輕輕的摸索,冰冷的水從傷口流淌過,帶來一陣尖銳的痛楚,溼軟的布條把水珠擦拭,又敷上了帶苦味的草藥。
一切有條不紊的進行著,沒有人發言,也沒有多餘的目光,我儘可能安心的知道自己不是暴露在所有人的眼裡。
我展開耳朵試圖去聽周圍發生的一切,人的耳朵總是非常靈敏,只要靜下心來,多遠多細微的東西都能聽到,我能聽到外面的雨聲,想像著自己正處於一個陰暗潮溼的洞裡,地上鋪著幹樹葉,方庸在努力的生火。
洞外有篙草遮住洞穴,所以我們很安全,方庸終於把火點燃了,我聽到火焰燃燒的聲音,葉子發出的噼裡啪啦聲和木頭身上油脂燃燒的味道。
周潔又幫我穿上衣服,我驚奇的感到,衣服竟然是乾的,這可真舒服,穿乾的衣服躺在火堆旁,我也會想睡覺的。
“你怎麼一個人?”方庸開口打破了沉默。
我的渾渾噩噩的神經又一次緊繃起來,興許他們不知道我是醒著的,而我這麼聽別人說話有種偷聽的味道。
“對方把她撇下了。”周小子說。
方庸呵的笑了笑,道:“那很正常。”
“你認識那男的?”周小子驚詫又嚴肅地問。
我想他應該以為是炑十墓拐了自己的妹妹,卻沒料到其實他們早就認識了,只是各取所需而已。
“合作過一次。”方庸說,他停了下,慢慢道:“不太好。”
“是嗎。”他幾乎是低喃,又厲聲問道,“你怎麼跟那種人扯在一塊了!”
“關你什麼事啊!”周潔說。
“關我什麼事,關我屁事唄!”他生氣地說。
“你說話小聲點,別把他們都吵醒了。”方庸叮囑道。
“他來這裡是為了做什麼?”周小子壓低聲音,忍著怒火繼續問。
“還能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那塊東西嗎!”周潔說,她又嗆道:“你們不是也為那東西來的!”
“我們不一樣。”方庸說。
“你知道他們要那種東西做什麼嗎?”周小子問。
“暫時還不清楚。”他回答道。
“我聽說他們在全國各地找這東西。”周小子說。
“那跟我們沒什麼關係。”方庸冷冷地說。
“那你們來這幹嘛!不就是為了那東西而來的嗎!”
“不一樣,我們是為某個人來的,只是臨時改變了計劃。”他笑了下,“你們是為什麼過來的。”
“我們?是來監督你們的。”周小子也冷笑了下,“不管你們在這裡做什麼,只要不侵入禁地。”
“這點你可以放心。”他說。
有個人走了進來,速度很快,沒有聲音,我知道是蚩古,除了他誰都不可能走路不發出聲音,他把某樣東西扔在地上,發出很大的聲音。
周小子很高興,他說:“你們這種能力還真是方便。”
“也只有在你們這裡方便而已。”方庸回道。
我想像著蚩古帶了一頭小豬回來,白白嫩嫩的,放在火上烤,沒一會自己肚子也餓了。
“最好把一些肉割下來熬成湯,待會他們倆個醒過來時可以吃。”周潔道,“對了,肝臟得留著給他們補血。”
看來真的是食物,我心裡大喜,就想睜開眼,但眼皮卻越來越沉重了,越是掙扎,思緒越加混亂,直到最後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睡過去的。
我做了個混亂的夢,醒過來時已經記不清了,但整個人卻非常疲憊,身體精神都很沉重,我試著發出一點聲音,於是輕輕地咳了下。
只是輕輕的咳一下,全身的痛覺立馬向我襲擊,疼得我瞬間就清醒了。有人靠近我,我還看不怎麼清楚,眼前一片紅光,漸漸的焦距成一個人——周潔。
“醒了嗎?要吃點東西嗎?感覺怎麼樣了?”她輕聲細語地問,她的聲音,溫柔得像二月的春風般。
我還記得她的話,那些螞蟥都燒了起來,也是它們活該,我笑了笑,發出嗯的一聲。她便輕緩的將我扶起來。
“你醒了!”
方庸立刻準備站起來,卻被周小子拉下,周小子說:“小潔會照顧她的,你就別過去添亂了。”
王昊也醒了,他的臉很蒼白,像殭屍一樣,肩膀用紗布紮了個大包,像樹上的腫瘤一樣,他正吃著一堆糊黏黏的東西,看見了我,就笑了下,做了個難吃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