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清楚。
他有些貪戀手札上的筆跡,恍惚間想起當年,許諾的書桌旁邊有很多藥理知識,她好像對這方面很有興趣。每天大強度的訓練後,她本該入睡,卻倚在床頭看書,他總是在一邊靜靜地陪著,偶爾和她吵兩句,兩彆扭的孩子,時而扭打。
他自然不是許諾的對手,她話說得狠,但下手並不重。
許諾看書有一個特點,所有的書籍都看過一遍就算,她有一個過目不忘的本領,這是她自己說的,厚厚一本藥理書看下來,她幾乎能馬上默寫全本。
這能力很驚奇,當初他頗為讚歎,然,這能力也頗傷人,強行記憶那麼多東西,很傷身子,許諾卻不在乎,總是如海綿吸水般瘋狂地吸收知識,那時候,她是很想殺了蒼狼,不受壓迫的吧,所以很勤奮。
他笑了笑,許諾的房間有兩個很大書房,臥室裡也堆滿書,說她滿腹經綸並不為過,但她看的東西和普通的孩子有些差別罷了。
真想她了。
當年在燈下,他迷迷糊糊地睡著,睜眼見她認真地看書,做筆記,白皙的臉如蒙上一層薄薄的朦朧光芒,非常的漂亮。
年幼的他尚不懂什麼叫美女,只覺得這摸樣的她,真是好看,比他見過任何女孩子都要好看,都說認真的男人最迷人,其實認真的女孩子也很迷人。
眉心有些疼痛,葉寧遠揉了揉,起身去衝一杯濃茶,他並不困,但仍需要提神,喝了茶,又看了一會兒書,他熄了燈,躺在床上,睜著眼睛靜靜地聽著海浪的聲音,風聲的呼嘯,黑暗中,看不清他的神色,也看不見他的思念,他的孤寂。
葉寧遠微微閉上眼睛,腦海裡除了許諾,似乎又多了一抹火紅的身影,安許諾……今天的確嚇他一跳了,他自成年後,從未有過這樣的惶恐,好像所有的思緒都被人生生地掐斷,一陣空白,而知道她沒死,沒有受傷,他又欣喜若狂。
這種感覺,除了對許諾,從未有過。
他的頭有些刺痛,舉起手,那沒黃寶石的戒指靜靜地套在他手上,他親了親,彷彿親著許諾的臉頰,“你的石頭要是愛上別人,你會不會傷心?”
石頭,石頭……這是他和她之間的秘密,這輩子也就一個人這麼叫他。
他喜歡這稱呼,這麼多年的寂寞中,總是有一個冷冷的聲音在喊著,石頭,石頭,把他的寂寞都趕走。
戒指是死物,自然不會回答他的問題,葉寧遠只是一笑,溫柔地撫摸著手上的戒指,緩緩道,“一塊玉墜,一枚戒指,一份相思,就這麼陪著我一輩子吧。”
852
翌日清晨,葉寧遠起得最早,沿著海岸跑了一圈。
清晨跑步成了這麼多年的習慣,只要不是熬夜太累,他清晨都會起來跑一圈,在忘憂島上更是如此,從未間斷,這是小許諾給他養成的習慣,他跑步的路線和當年許諾跑步的路線一模一樣。
當年還是很嬌氣的他陪著她跑步,不足一圈就受不了,氣喘吁吁,感覺要死了一般,她還在一邊說風涼話,說他比女孩子還嬌氣,氣得他卯足勁追她,可惜,年幼又沒多少體力,的確很嬌氣的他被她整治得很慘。
每次沿著海岸跑,總會想起她,一想起她,總會覺得很開心,渾身充滿力量。
諾諾,你若還在,能陪著你的石頭再跑步多好。
他發誓過,以後一定會比她強,不會讓她看扁了,可他真和她較量,一定會讓她的,他喜歡看她臉上的得意和傲氣……
那是一種連陽光都奪不去的燦爛。
很意外的,他碰到銀雲,他也在跑步,穿著一身沙灘上衣,沙灘短褲,還是少年時期的衣服,顯然有些舊了,且衣服的尺碼也不對,但穿在他身上還是很好看,顯得整個人很清俊。
兩人只是打了一個招呼,一起沿著海岸慢跑。
半個小時後,兩人在後山的海岸邊停下,沿著海岸一路往回走,銀雲是寡言之人,葉寧遠和他聊了幾句,他有問必答。
但人很冷漠,知道是他天性如此,葉寧遠也不在意。
走了一會兒,銀雲問,“你覺得安許諾有奇怪之處嗎?”
“她?有什麼奇怪的?”
“你不覺得她很像許諾嗎?”
葉寧遠微笑,“嗯,是很像,性子,習慣,愛好,都很像,那又如何?”
銀雲靜默了許久,方才說道,“你說,人死了,就真的死了嗎?”
葉寧遠不答,銀雲說道,“有時候我看著安許諾,我以為是許諾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