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常有的新鮮感覺。他的感情一直以來都很匱乏,記憶中沒有激動高興的時候,也沒有流淚的經驗。就連覺得累也是很難得的,有這樣新鮮的感覺,讓他產生了莫名的亢奮。
人總是在有了各種感覺時,才能真正有活著的實在感。對楊帆來說,無論是痛還是累,這都是珍貴的能讓他感到自己是“活物”的記憶。
所以實際上他很累了,他身上的傷已經嚴重到換成普通人的身體早就不可能動彈的地步,或許是留了很多血的緣故,他的大半個身體幾乎都被染成了血漿的顏色,沉重而寒冷,讓他也因此才覺得無比的睏倦。
夙撤出了危險區域,正等著他給予完成使命的訊號,這是個關鍵的工作,如果他這裡失敗,將意味著整個計劃會被皇乙軒設計的機關拖住腳步。
現在,他完成了任務,下一步是……是……
他努力地回想著夙的指示,但是大腦休克的程度超過了他的預料。
爬了幾格臺階後,他實在邁不起步子了,只好扶著樓梯扶手停一停。槍聲和許多人的腳步聲都從很遠的地方傳來,讓他想到,自己可能很快會被四面湧現的敵人包圍,然後狙殺。
是的,狙殺,他會死。
他對“死”這個字沒有什麼感覺,就像他對自己“活物”的感覺也很淡,淡得不痛不癢,無關緊要。
對他來說,“死”只是一個與“活”相對的詞性罷了,僅此而已。
他抬起左腳,慢慢地離開地面與另一隻腳錯落開,這個動作並沒有使他再上一個臺階,而是重心不穩,朝後倒了下去。
有人接住了他。那個人是個平常讓他覺得聒噪得不得了的傢伙。
“你……”
“你不得不承認,我出現得很是時候!”
張亮把他的一隻胳臂掛在自己脖子上,扶著他的腰,不太溫柔,但是足夠穩住他。
這個聒噪的傢伙還在喋喋不休地說,“這麼多年下來了,你現在總得承認,我這人夠兄弟夠義氣吧!別人都說,最好的兄弟,就是在你最危難的時候出現在你身邊,那種生死關頭,情人都未必可靠,但是有一個同甘共苦的兄弟,就足夠保你活命。”
“悶騷狼……你的廢話還真他媽不是一般的多……”楊帆勉強地吐槽了一句,滿口的血腥味使得他只要嘴巴動一動,血漿就不斷地湧出來。
是血漿,他想在這幅看起來還完整的軀殼內,器官恐怕已經嚴重受損,沒有傷到肺實在是萬幸,他還能呼吸,還能抽根菸什麼的。
想到這,他便開口:“亮,帶煙了嗎?”
“都他媽什麼時候了,你還想著抽菸?”
“老子有可能下一秒就上西天了,臨走前總要再過一把癮。”楊帆覺得自己突然變得囉嗦了,絮絮叨叨也不知主題是啥,“媽的,這次傷得實在不輕,也不知道胃啊腸子啊什麼的還在不在,你看我下面有沒有開個洞?”
其實他自己低頭看一眼也沒什麼,殺人如麻,見慣了開膛破肚的場面,反觀自己的就會被嚇倒?笑話!
但是啊……他就是不想自己看,實在不想看見自己腹部破開,腸子一路走一路掉的慘狀。
男人嘛,什麼都是面子尊嚴放第一位,其它靠邊站。
“他|媽|的,真悲催,老子應該先操了司徒空,過足癮了,瞎顧慮什麼勁,幫他小情人賣命,還撈不回本,這樣帶著遺憾進棺材算什麼名堂!”楊帆神志不清,忍不住罵了髒話。
張亮拖拽著他搖搖欲墜的身子繼續爬樓梯,賠笑著:“這話你敢當著司徒空的面說?還罵我悶騷,你以為你真奔放啦?你放心,五臟六腑一個沒少,下面的功能完好無損,回去我看你怎麼慢慢操司徒空,靠!”
楊帆一個踉蹌撞上扶手,連帶張亮腦門撞在上面轉彎的樓梯底部,頭破血流,讓他忍不住也叫罵了一聲。
從高中就做了兄弟,爺兩人講話口無遮攔,索性附近除了他們倆也沒別人。楊帆這人平常其實挺低調,除了殺氣以外,不太能讓人感覺到他的存在,他也就只有在張亮這個唯一的朋友面前“奔放”點。
硬派男人之間講話,別指望他們的人品,楊帆在碰撞中身體震動之下疼得齜牙咧嘴,忍不住像機關槍一樣大發牢騷:“是兄弟的快點給我根菸!老子抽完了這根,這次回去非幹了那頭狐狸,省的以後後悔,媽的!”
他幾乎仰靠地壓在樓梯一邊的扶手上,氣勢如同能徒手捏碎一個人那麼駭人。張亮錯步站在樓梯上,看他身上血流滾滾,右邊膀子血肉模糊,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