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院子,怎麼也留不住你,我以為你只是,看我是皇子才奉承我……”
朱棣茫然地望著書房懸樑上的幽暗深重,那些個沉重的大殿肅穆,就這麼把他的整個靈魂壓得透不過氣來。
但他仍想笑著,從心靈深處想要微笑著:“天德……你為我守得這半壁江山,我為你坐上那龍皇御座,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四海疆域莫非王臣,將來,我們……”
他的話沒有說完,就被封住了口,從額心一直到下顎,再到纖柔的頸項和清瘦的鎖骨,在溫熱卻潮溼的吻中,這一道線清清楚楚地映在了他自己腦中。
而淚痕從眼角滑下,在雪白的肌膚上留下淡淡的痕跡,映在了將軍的眼中。
“朱棣……我為你父皇徵得天下,我為你守得半壁江山,此生為御皇明,不期所求。但你答應我,若有一日,萬一我戰死疆場,你不可輕言棄生……”
兩日後,徐將軍的女兒就要來了,徐將軍先一步辭行,來的時候倉促,未帶一兵一卒在身邊,也不需要,他本就是秘密來探四皇子的。跟他來的就一匹汗血寶馬,疆場上跟他一樣的驍勇戰馬,四皇子的家臣都不敢親近,孤零零地在大宅門前等著。
四皇子踏出了院門,就徑直到馬兒前,非但不怕它,還認真仔細地瞧著,伸手摸了馬兒的棕毛。
“好馬……不虧是天德的。”雪幕中淡淡的陽光灑在少年人沒有血色的臉上,映在眼底的笑像他只罩了外袍的身子那麼單薄。
徐將軍高大的個子,迎頭而來踏在積雪上,腳步也特別的鏗鏘有力。
“別人都怕我的馬,你卻不怕。”
朱棣回頭看了他,一雙眼睛彎著,映著雪色,煞是好看得彷彿身後壯闊的雪景都遜色了:“這馬兒,比你聽話……”
徐將軍內斂地笑了:“它跟我多年,出生入死,也比人貼心,不會背叛我。”
徐將軍的話冷冷的,跟寒雪沒有區別,吹進了朱棣的身骨裡,被凍傷了似的。朱棣含在眼中的笑容,頓時就沒了。
他想好好送將軍一程,他想分別時或許還能微笑著,說幾句一生一世的誓約。
他撫摸著馬兒的背脊,整個人似虛力地站在雪地裡,整個眼都映著雪的蒼白,徐將軍看他薄薄的身子像是要倒下去了。
“我會照顧好你的女兒。”他不耐煩地動了嘴,一雙眼都懶得看將軍,而情願看馬,“做我的王妃,不會虧了她。”
他自然也沒有看見,徐將軍定在他身上的眼神,伸了手想扶一把,卻又縮了回去。
“但願,我能看到你的江山,你的天下,你朱棣心裡的……那幅山水畫。”徐將軍拉了韁繩便上馬,雪地上留下的馬蹄印把朱棣的心也那麼踩下了深深的凹痕,遠遠地跟了去,人卻只能留在大宅淒冷的門前,看著而已。
我朱棣心裡的,那幅山水畫,是你徐天德曾經流血流汗,為父皇捨命打下來的,而不是,我自己的天下。
(完)
第十四章 一顆牙
牙缺了,用假牙補;心缺了,用你來補。
【058】
蓮芝城警署總局的警員、警探、警長,甚至是副局長都沒想過自己的新年第一天會身在水生火熱中,整條恆燕海灣高架幾乎一半的護欄都被摧毀,其中有一段還中空塌陷,壓壞了下面的噴泉,彪上二三十米高的水柱沖刷著高架路面,由於冬天的關係,某些水塘開始結霜,導致清理工作非常困難地進行著。
在警笛沖天的喧囂中,只聽某某警部淒厲地大叫:“什麼瘋子,把這裡破壞成這樣!全市通緝!每條巷子、每個里弄、書店、便利店,就算是千瓏巷的夜店也給我貼上通緝告示!!”
就在恆燕海灣高架,消防車和警車忙著封路清理現場時,另一頭,七區月上宮街,三個清潔工人自街角轉來,直奔66號畫廊,其中一個抗著只巨大的黑色垃圾袋,壓在肩頭上像座山似的。三個人匆匆鑽進畫廊邊門,消失在黑洞洞的過道里。
畫廊裡的老闆探頭出來張望了一下,約莫四十來歲的中年大叔,在門口擱下一幅1K大小的十字繡畫,對著畫上的孔雀琢磨半天,嘴裡嘀咕:“賣多少錢呢……”
大清老早的,這條街上的店鋪都還沒開張,街頭巷尾冷冷清清,中年大叔孤落落地矗在街邊,一切都看似很平凡。
三個清潔工人進入漆黑的走道後,就一路爬著旋轉鐵梯,直奔而下好像會一直到達地獄。
儘管梯子狹窄擁擠,幾個人都腳步利索,像貓咪一樣靈活地往地下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