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他唱:“你說掌櫃的不在家。掌櫃的不在你老在,你老辦事更明白。我看掌櫃的走不遠,有這個買賣把他管。裡推外,外推裡,少掌櫃的就是你。”
當時華彬還不太明白,只是聽著傻樂。
但此時,記憶與洶湧的潮水湧上心頭。
他之所以做一天逍遙公子,就是因為他心中有愧,離家二十多年,他連家門都不認識了,連在哪個區,什麼街,那條路都忘記了,連過去緬懷一下都不能,也只能苦中作樂了。
現在聽這位老先生唱起這老調子,讓他的心中頓時重新燃起了希望之火。
二十年過去了,雖然京城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但人還在,孩童變成了男人,那時候的年輕人現在也只是中老年而已,不認識路可以打聽,總會有人認識吧。
熱烈的掌聲把華彬從記憶中喚醒,老先生下臺,他也立刻站起身朝後臺走去。
在門口被一個夥計的人攔住了,他立刻拿出一張百元大鈔,道:“今天我聽的高興,要去後臺酬謝演員!”
那夥計一看華彬出手闊綽,類似的客人也經常看到,和舊時候捧角兒一樣,都願意當面打賞,顯得有身份。
夥計不再阻攔,華彬順利的來到了後臺,剛才那老先生正喝著茶水潤嗓子。
“老先生演出真精彩。”華彬抱拳拱手道。
老先生看了看他微笑帶:“現在難得有你這樣的年輕人還喜歡聽傳統節目了。”
華彬掏出一千塊,並誠意十足的雙手奉上,道:“一點小意思不成敬意,請您喝茶的。”
老先生有些受寵若驚,畢竟這樣的節目已經不討彩了,完全就是貨賣於識家,只有真正喜歡和懂行的人才算知音。
老先生接過錢一個勁的道謝,華彬笑道:“這個段子我小時候就很喜歡聽,有個藝人隔三差五就回到家我門口唱,只不過詞兒不大相同,他唱的是舒慶堂!”
“舒慶堂!?”老藝人大吃一驚:“那是我師傅他老人家的定點單位呀!”
華彬一愣,心跳驟然加快,連忙問道:“您這是什麼意思?”
老藝人笑道:“我師傅他老人家是舊時代的藝人,那時候混口飯吃不容易,經常走街串巷,誇西家,贊東家,可給錢的不多,難得有幾個好人家,藝人為了餬口,隔三差五就會到好人家門口去唱一段,討幾個錢花,說起來那時候的藝人就是叫花子!”
說著說著,老人還感慨了起來。
華彬急切的問:“您的老恩師經常去舒慶堂嗎?”
“可不是嘛!”老藝人說道:“舒慶堂是當年京城首屈一指的藥鋪之一,雖說沒有同仁,濟安等百年老號的資歷老,但也是享譽京城,更有神醫坐堂,藥到病除。
而且這家人好,經常贈醫施藥,對我老恩師那樣的落魄藝人也甚是關照,每每去了都會給幾個大子……
你看我剛才說的這段,唱的就是同仁堂,可師傅當年教我的時候,總是一開口就把同仁堂說成舒慶堂,然後他就會滿心感慨,那家老醫師人好心善,他都說順嘴了!”
華彬靜靜的聽著,但心跳卻如重鼓,時至今日還有人念著華神醫的好,赫赫之名至今仍在,但人卻已遭遇大難,不知身在何方。
他不由的眼眶有些溼潤,吸了吸鼻子問道:“老先生,您還知道這舒慶堂在哪嗎?”
老藝人頻頻點頭,道:“當然知道,我師傅他老人家當年隔三差五就會帶我過去看看,雖說藥鋪早已經關閉,醫師一家人也不知去向,但師傅始終惦念著。
舒慶堂的老鋪還在,師傅他老人家去年過世之前,我們還去過,就在……”
第六百五十三章 物是人非事未休
三環,比五環少兩環。
一處紅磚青瓦的四合院前,華彬心情悲憤,熱淚盈眶,雙手緊緊握拳,身體因為強烈的壓制而在陣陣顫抖。
二十年遊子情,今日終回故里,那積蓄的情感猶如火山即將噴發。
他沒想到,二十年後,當年的故居舊宅仍然儲存完好。
現如今的京城,四合院已經所剩無幾,若不是納入了文物保護,就已經變成了雜居的大雜院,像這裡這樣儲存完好,又無人居住的,幾乎沒有。
這是一座典型的三進三出的大宅院,一進是門房,門廳,倒座房,二進是正堂,庭院,和東西廂房,三進是後罩房。
他曾記得,當年門房就是接待處,倒座房是給那些藥鋪夥計們居住的,正堂就是診室,老爺子在那裡坐堂應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