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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些劈到自己的腳?”

“伯伯,您怎麼也和阿樵哥哥一樣笑我啊?”蝶影扯著手上的竹片,卻是怎麼也調整不好位置。

“做這種東西都是熟能生巧,你一時也學不來的。”於笙凝望小蝶的指頭,心念一動:“看到你的手指頭,我想到一個人……”

“是誰?”蝶影提起興致準備聽故事。

“那是我的徒兒,他也有十隻圓圓短短的指頭。”

“伯伯也有徒弟啊?您不是一直住在山裡嗎?那個徒弟現在在哪兒?”蝶影連珠炮地問,又舉起自己的十指仔細端詳。

“那是好久以前的事了,那時候我住在武昌府,有一天到城外砍竹子,遇到一個餓昏的小乞丐,就把他帶回家去,他叫作刨兒,後來就留下來了。”

蝶影興奮地張開口,又馬上閉嘴,把“我也住在武昌府”的話嚥下。

“刨兒跟我學做竹工,或許是他天性憨直,個性大而化之,加上手指頭又粗,總是做不出精細的東西;於是我就教他做大件的竹籠、竹籃,或是做竹桌、竹椅,他很認真,也學到了好手藝。從此我們師徒倆一個做小件的,一個做大件的,在城裡也漸漸有了名氣。”

“哇!伯伯您叫刨兒叔叔做大件的東西,他比較辛苦耶!”蝶影插嘴道。

於笙搖頭笑道:“城裡的人喜歡精細的東西,像是細編的竹蓆、竹簾子、竹夫人, 還有一些小玩意兒,比如詩筒、筆筒、擱臂,下單要做的精巧,還要雕圖刻字,這些都是我做的。”

“喔!難怪!”蝶影恍然大悟:“所以伯伯現在有空,也是喜歡雕著竹筒、竹片。伯伯,我也要學刻竹子!”

“慢慢再學吧!”這小姑娘還真樣樣好奇呢!於笙仍笑著編竹籃,似乎已經講完故事。

“然後呢?刨兒叔叔呢?”蝶影追問著。

“我說了你可不許哭。”

“為什麼要哭呢?”蝶影不解地道:“伯伯說你們有了名氣,那生意一定不錯了,日子應該過得很好才對。”

“日子是過得還可以,可是……”於笙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蝶影不敢吭聲,等待於笙繼續說下去。

“刨兒他喜歡上小蟬,他們兩情相悅,私訂終身。可偏偏小蟬是個有錢有勢人家的賣身丫鬟,半點作不了主,又因為稍具姿色,被她家老爺許給一個官老爺當姨太太,那小蟬也是一個烈性子,成親之前跟著刨兒跑了。”

“哇!好耶!”蝶影忍不住拍手歡呼,因為她最討厭被人家做無理的安排了,而且還是去當宮女!

“但是小蟬被抓了回來。”

“嘎?!”蝶影心頭一疼,淚珠兒開始在眼眶打滾。

“那個官老爺嫌小蟬不清白,也不要她了,幸好小蟬的小姐帶她出嫁,沒讓她留在家裡吃苦。唉!最可憐的還是刨兒,小蟬家的老爺在官老爺面前丟了臉,一口怨氣咽不下,就叫縣太爺把刨兒下了獄,關了兩年,等刨兒出來時,他已經瘦得不成人樣。唉!”於笙一再嘆氣。

蝶影已經掉了一大串的淚珠。“嗚,伯伯沒幫刨兒叔叔嗎?”

“我幫不上忙,那時候我早帶著阿樵離開武昌,這些都是事後聽人家說的。後來… …唉!”於笙又是一聲長嘆。“小蟬終於和刨兒結為夫妻,苦盡甘來,沒想到那年發生一場大瘟疫,刨兒身體弱,染病不久就過世了,幾個月之後,人家發現小蟬撞死在刨兒的墓碑前……”

“嗚哇!”聽到這裡,蝶影終於放聲大哭。“怎會這樣呢?”

那真誠痛憐的哭聲敲擊著於笙的心房,他低下頭靜靜編著竹籃,任小蝶盡情痛哭,彷彿也聽到自己內心隱忍了二十多年的哭聲。

“丫頭,你又在哭什麼?”山路那頭,於樵匆匆跑了過來。

“嗚,阿樵哥哥你回來了。”蝶影淚眼婆娑,泣不成聲地叫著。

“爹,她又怎麼了?”於樵轉身問父親,他從沒看過小蝶哭得如此傷心。

“我講了一個故事。”於笙放下竹籃,站起身子。

“好悽慘喔!”蝶影一徑地哭訴著。“伯伯說我的指頭短,然後講到刨兒叔叔,後來刨兒叔叔就死了啦!嗚嗚!”

“你在說什麼啊?是誰死了?”於樵聽得莫名其妙。

於笙道:“小蝶,你說給阿樵聽吧!我去做飯了。”

“爹,我來忙。”

“阿樵,你走了一天山路,就歇著吧,順便叫小蝶收收眼淚。”於笙撐著竹凳子,一步步地轉向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