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到妝碧堂練習做技法板以外,工瓷坊後面的倉庫是楊小空最常出入的地方,在柏為嶼看來,這個師弟總是能自娛自樂,那些個破瓷片有啥可玩的?
楊小空惦記著杜佑山答應借他很多關於瓷器的書,每次杜佑山到工瓷坊,楊小空都希望對方能主動提及這事,可惜杜老闆這位大忙人記性似乎不太好,完全把這事忘掉了。
沒法子,總不能跟在人家屁股後面要吧?楊小空只好放棄了這個念頭,一頭扎進瓷片堆裡自己揣摩,有什麼不懂的,問魏老。
別看魏老患了老年痴呆,一旦談及瓷器,他老人家沒有半句胡言亂語,說得頭頭是道。由於他眼睛看不到,教給楊小空的辨認方式尤其與眾不同——憑觸感——魏南河和樂正七都這麼形容。然而魏老不認同觸感這個東西,不精確!其他器物且不論,單說瓷器,任何一個對瓷器懂行的人都知道觸感的重要性,杜佑山、魏南河、樂正七、段和,乃至工瓷坊裡的數名陶工,都掌握“一看二摸三敲四掂”這個鑑定瓷器的要訣。
魏老的神奇就在於,他只需要摸。經過幾十年的千錘百煉,他的手指一旦觸及某件瓷器,就能立刻說出真假和年份,不需要任何理論依據,這是隻可意會不可言傳,一個玄而又玄的能力,他稱之為開天眼。
魏南河不屑這種迷信的說法,但由不得他不承認,他製作出來的東西只有他的父親能辨認,哪怕碳十四鑑定的結果是真品,魏老一摸就露餡。
魏老是魏老,楊小空是楊小空,魏老這個本事是古玩界的神話,楊小空想學這個本事……簡直笑話。
所以當柏為嶼在飯桌上問楊小空研究瓷片有什麼收穫時,楊小空說摸瓷片有點感覺了。樂正七一笑而過,魏南河連笑都懶得笑。
段和買了輛雪弗萊樂馳,積蓄勉強付個首付,實習的工資交按揭還有些吃力,沒錢只好打電話向他哥要,被段殺狠訓了一頓:怎麼買這麼醜的車?長的和你一樣傻。
段和嘴上唯唯諾諾,私下腹誹:站著說話不腰疼,帥車和價格成正比,誰像你工資那麼高,還能搞七搞八抽出公積金付車子的按揭?
段殺假裝不經意地問:“你有沒有看到柏為嶼?”
“看到了,怎麼?”
“沒怎麼。”
“沒怎麼你問什麼?”
段殺沒好氣:“你還要不要錢?”
“我要錢和柏為嶼有什麼關係嘛?哥,你最近很暴躁啊……”段和不滿地嘀咕:“你想問什麼咯?”
段殺哼道:“替我和他問個好。”
段和不知這話中玄機,想也不想便答應了。
在應約了魏南河的合作邀請後,段和頻繁的出現在工瓷坊,潛心研究了一個月,斟酌著寫出了三萬字的綜述。柏為嶼真見識了什麼叫書呆子,段和這個書呆子一寫起文章便洋洋灑灑寫出三萬字,看書看瓷器研究一番,再與魏南河互相討教討教,動手一改改掉兩萬字。
魏南河知道段和還有博士畢業論文要趕,便勸道:“綜述出來就容易多了,後面可以慢慢填充,來日方長嘛。”
段和笑笑,“說的是。”
柏為嶼很怨念地發現這位哥們變成長輩級別的人物了,連魏大師兄都對他謙謙有禮的。
楊小空對柏為嶼說:“柏師兄,你和段老師熟,你幫我問他個事吧。”
“什麼?”柏為嶼心說:屁的個老師啊!豬鼻子插蔥,裝象吧他!
“問問他有沒有什麼關於古瓷的書,借我幾本吧。”楊小空可憐兮兮的。
“段二哥……”柏為嶼開啟妝碧堂的大門,朝段和揮爪子。
段和在工瓷坊臺階下,遠遠的喊,“我要走了,有什麼事嗎?”
柏為嶼一努嘴,“小空問你有沒有什麼關於古瓷的書,借他幾本。”
段和頓了頓,穿過石子路走過來,“小空要看嗎?”
楊小空覺得自己在這方面是隻不擇不扣的菜鳥,面對博學多才的專家段博士,他有點侷促的應道:“嗯,書店和圖書館裡很少這類書。”
“我倒是有不少,還收集了很多沒有出版過的資料,可惜都在西安。”段和從口袋裡翻出錢包,抽出一張閱覽證,“文博系的資料室裡有一些,你先去看看。”
楊小空咬咬嘴唇,“段老師,不用了,你也要用閱覽證的。”
“我都看過,”段和把閱覽證塞進楊小空手裡,“對了,小空,別叫我段老師,我才比你大幾歲,叫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那先謝謝了。”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