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理解,大概是寂寞吧!?”,她輕聲的說著。是呵~~她寂寞,我也寂寞,大家都寂寞……誰能不寂寞呢?
我呆想著這句話,冷不防抬頭,看見她也朝我望著。兩個人似乎想到什麼似的,又說不出來。為了沖淡這短暫的尷尬氣氛,我主動轉移話題。
“嗯……那你都一個人去看電影啊?”,問出來之後才想到有點不大禮貌。
“嗯……現在是,至少現在是。”,她稍稍低下頭來,似乎有點感傷,我後悔問這敏感問題。倒是她隨即揚起臉龐,又給我一個燦然的笑。
“還沒俘虜到我的湯瑪斯啊!!”“哈~~那你是特瑞莎嘍!!”,我打趣著。
“不!不!我是莎賓娜!!”,她正色地說著。
“我喜歡當莎賓娜!!”結束了約會,我一個人沿著湖邊踱回實驗室。夕陽將下,湖面映著金光,波光鄰洵。我慢慢走著,看這夕陽映在水中的豔麗,如此美麗又變換難以捉摸。我在湖邊坐了下來,手裡握著是她的名片。
“今天見面算是有緣,我們交個朋友吧!!這是我的名片”,她大方的說著。
“哎呀!你家也住臺北啊!!我也是臺北人說”“哈~~那以後回家就有伴了!”,她打趣著。我在便條紙上寫上自己的住址電話。
“這是我的分機號碼,以後有空……或是你想找人聊天的話……你可以打來”,我心虛著說著。
“好啊!!”,她又朝我笑著,如此無邪大方的笑容,夕陽從窗戶對映進來,撒在她的髮絲上映著金光,陽光燦爛,一如她的笑意。
“說不定我會打Oh!!”,她朝我一笑,轉身而去。我像個傻瓜,呆呆的看著她離開,也忘了跟她搶著付帳。
我坐在湖邊,想著她說過的話。
“每個人都寂寞的!!”“我喜歡當莎賓娜!!”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湯瑪斯,只是我真的寂寞啊!!每個寫著程式的夜晚,空空蕩蕩的實驗室,只有音樂聲伴著我。如果是悲傷的歌,是如此令人悽側難忍。我是寂寞啊!蘭也是的!她也寂寞啊!!我們都是寂寞的人。
或許該回實驗室好好工作,不要熬夜了,因為夜的安靜使人無聊寂寞,人終究害怕聆聽自己的心跳聲,害怕與自己對話吧!?
或許該找點事使自己忙起來,因為無聊寂寞是閒人的專利,忙碌使人忘情。
或許……我該打電話……給她。
我慢慢踱回實驗室,天空竟然開始飄起了細雨,把平靜的湖面圈起了一個又一個的漣漪。
第十二章
東風起 春雨滴
阮e心情像花蕊
一蕊一蕊開佇咧深夜e窗前
陣陣清香為何無儂來追隨
是按怎春花著愛望露水
東風起 春雨滴
阮來伸手承雨水
一滴一滴阮e夢澹去歸半邊
冷冷淡淡就像生活e滋味
心門啊卜關卜開隨在伊
——路寒袖·春雨
我是蘭。
剛剛打電話給他,說是出去吃宵夜了。悵然放下公共電話話筒,我沿著騎樓踱回旅社。是的,今夜,我又在這異鄉,在這南都夜曲的音樂聲中,度過一個無聊的,悶熱的出差夜。
同行來的同事們早已展開他們的夜生活,我一個女孩子家也不好意思問太多,這是辦公室的默契,男人總有他們的一套排遣方式,女孩子要不裝傻;要不遠而避之。我選擇了後者。本想到夜市逛逛,但卻覺得無聊起來,彷佛一定要他跟在身邊,以一副可憐兮兮倦極累極的眼神哀求著我,才能完全體會到逛街的樂趣。他不在身邊,即使換了別人,似乎就沒什麼興致了。
已經想不起來是何時對他這麼依賴了。跟他成為同學,是我十六歲的時候;變成情人關係,嚴格講起來,應該是十九歲的時候吧!?那年我們十九歲,多年輕的歲月!而他,是我的初戀。
我踱回旅館,進了房間,反鎖。整室的孤寂感彷佛排山倒海向我撲來。
為什麼電話不通呢?心中有股失落感,深深的不能自已。
我開啟窗戶,希望吹吹風能使焦慮的心情平緩下來。七樓的高度,底下是片燈紅酒綠,我彷佛置足雲間,底下的燈光閃爍成一片迷離,竟成股詭譎的豔麗。這夜都市的景緻慢慢幻化成大小不等的螢光,飄飛於溪上……是那個初吻的夜……再往前,時光彷佛可以倒流,回到那個初識他的青澀靦腆的年少歲月……那年,我們十九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