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對面漢子大笑出聲,右手臂放在胸前,朝他行個禮,又唱道:“天神祝福美麗的姑娘,天神祝福多情的男兒,今天路過真有緣,願兩位長長久久不分離喲。”
“多謝趕羊的兄臺!”穆勻瓏不唱了,也是照對方的動作回禮,朗聲道:“也願天神祝福你,願你二百五十頭羊來年變作千頭羊。”
“哈哈!”漢子笑聲爽朗,顯然不因為追不到姑娘而難過。
他長杖一揮,撮口長嘯,一大群羊兒又開始往另一邊山頭移動,叮鈴鈴的鈴當聲響個不停,長毛大狗汪汪叫著,跑在後面幫忙趕羊。
“美麗的姑娘再見了!”漢子轉過馬匹,朝這邊用力揮手。
“再見!再見!”鬱相思也朝他揮手,使勁力氣大喊。
她本想說些祝福的話,但她詞窮,更唱不出曲來,只好不斷地用力揮手,跟這位萍水相逢的可愛大哥道別。
“人都不見了,你在跟羊還是狗揮手?”旁邊的聲音很冷。
“嘻!”鬱相思放下手,看著長毛大狗趕最後幾隻羊兒爬過山頭,再將視線栘回微帶慍惱神情的他。
聽他們隔著山頭叫陣,不,鬥歌,她當然聽得出較勁的味道。
可他唱什麼山高水深呀!唱詞這麼大膽,這麼熱情,這麼露骨,完全無視她這個姑娘正主兒,就將她晾在一邊讓她臉紅心跳不已。
當他面對滿福哥或唐友聞時,總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淡然神情,怎地現在就按捺不住,非得把氣勢唱回來不可?是怕她迷戀這兒的好風光,只消人家一曲就被勾走了嗎?
這是……他更在意她了吧。
“你笑什麼?”穆勻瓏還是一臉鐵青。
“我笑呀,你唱得很好聽,歌聲很響亮呢。”她笑容也變得爽朗,望向空曠的大草原。“這裡的人都用唱歌來打招呼嗎?”
“嗯。”穆勻瓏牽了牽嘴角,總算發現自己竟然在跟一個牧羊人吃醋,忙撇開念頭,回道:“這裡的百姓天性豪爽,看到山裡來了客人,都是很熱情的,有時候隔得遠了,又不想跑到對方那邊去,講話聽不到,就拉開喉嚨唱歌對答。”
“好有趣。那我過去那個山頭,聽你這邊唱。”
“喉嚨都啞了。”他咳了一聲。
“好!好!給你休息。”她笑得愉快極了。“你怎麼會唱?”
“小時候就會唱了。”
“就算能跟上曲調,詞呢?怎會一下子就進出詞來了?”
“心裡想到什麼,唱出來就是了。”
“說的倒比唱的容易。”她問個不停。“我就不信,你平常會說這種肉麻兮兮的話,你就是湊些詞兒,加油添醋地胡唱。”
“我胡唱?”他似是不同意她的話,忽然就下了馬。
她不知道他要做什麼,疑惑地看他走到她的馬匹邊,與他仰起的深黝黑眸直直相對。
深深的眸光底,映出晴朗天空,也映出一個嬌俏的她,他忽地就握住了她的手。
“哎呀,你……”她企圖掙脫,可他就是牢牢箝住了。
“我不唱,我用說的。相思,你聽仔細了。”他凝視滿臉暈紅的她,一個字一個字,清楚而緩慢地說道:“我愛你的心,好比天上數不清的星;我愛你的情,比天首山還要高,比碧海子還要深。”
她目瞪口呆,羞得無地自容,唯一的念頭就是肉麻肉麻肉麻……
“相思,嫁給我。”
“呀?”竟然就這麼說了出來,啊啊,他會害她栽下馬的。
“不說就是答應了?”他依然直直瞅著她。
“不答應!”她心頭怦怦跳,今天真是見識到他霸道的一面了。
“我找阿甘兄說親去。”
“小心我哥拿鐵耙叉你。”
“若讓他叉幾個洞,這才肯嫁妹妹,我也願意。”
“不聽你胡扯了。”
她扭了頭,掙脫手,用力扯動馬韁,立刻飛也似地逃走。
他露出俊朗的笑容,也跨上馬匹,朝他心愛的姑娘追了過去。
這裡綠草如茵,有高山,有白雲,還有一對心心相印的戀人喲。
日頭初升,薄霧倏忽消失,現出了綠意盎然的高原山頭,透明的薄冰飄浮在浩瀚的海子之上,像是一塊塊隨風流動的水晶,飄著流著,不敵陽光的熱度,便緩緩地消融在水裡,重新迴歸天地之間。
夏日的早晨帶點涼意,空氣冷凝乾淨,海子邊的青草地上卻有一群人汗水淋漓,廝殺得十分起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