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去。那一群下棋和觀棋者,也忙著收拾棋子棋盤,開
抽屜拿筆、拿記事本、拿煙盒打火機,拿牙籤拿硝酸甘油救心丸,拿拿不完的東西,
或者往自己的茶杯裡再續上一口萬萬不能少的開水。當然最重要的是,幾乎每個人
都沒忘了拿上一個墊屁股的棉墊子。當那個被人尊稱為“言處”的老幹部和那群有
拿不完的東西要拿的同志們或急急忙忙,或不急不忙走進會場時,會場裡的格局已
經有所改變了。所有在鈴聲響起以前走進會場的,全部被請到了會場的左邊。他們
當然是有資格坐著的。而除此以外,會場右邊的椅子全部被撤走。因此,在鈴響完
以後再進會場的人,就只能站著了,站在那空出來的一大片灰色的水泥地面上。那
個“言處”大概以為自己是個處級幹部總還是有資格去左邊的座位裡佔有一席之地,
拿著自己那些零七八碎的東西,剛想往左走,卻被兩位事先安排好的“糾察”伸手
攔住,請他“別客氣”,也站到右邊那陰冷的水泥地面上去。這時,不斷有人或急
急忙忙、或不急不忙地趕來,都被請到右邊去了。於是會場裡不斷響起一陣陣鬨笑
聲。有發自左邊的嘲笑聲,也有發自右邊的自嘲聲,更有雙方互相起鬨嘲弄的聲音。
不一會兒工夫,右邊的人越來越多。會場裡的笑聲也越來越響。有人趁機想溜
之乎也——老子不陪你玩了,總可以吧?!但會場門口卻早安上了六七個“糾察”。
這些人又一個個地被請了回來。他們中有的很尷尬,有的卻若無其事,還跟坐著的
那些人一起前仰後合地鬨笑。但忽然間笑聲漸漸地低微下去。一些人漸漸把目光投
向了主席臺。主席臺上的那幾位領導臉都板著(神情也並不一樣。有的不無有些尷
尬,有的卻隱含著一種嘲諷的意味。當然,這時候誰也搞不清,他們此時此刻究竟
在嘲諷誰。但可以肯定的是,許多的嘲諷裡總有一種是在嘲諷那位新領導馬揚——
幹嗎呀,你這不是沒事找事嘛!)。而坐在他們正中位置上的馬揚,這時已經站了
起來,向臺下走來。他走到那個“言處”面前,“言處長,辛苦。上臺坐去吧。”
言處長滿臉漲得通紅:“別別別……”
馬揚又轉向那一大群沒座位的遲到者:“請問,這裡還有沒有處以上幹部?”
眾沉默。
“沒有了。有沒有科以上幹部?”馬揚繼續問。
眾人仍給他一個沉默。
“怎麼?還需要請組織部部長來點名?”馬揚扔“殺手鐧”了。當幹部的都怕
組織部長和紀委書記。於是,不一會兒,那群人裡陸陸續續地有三四個人舉起了手。
“謝謝。請放下。現在我請擁有黨員身份的也舉一下手。”在猶豫了一下後,
幾乎有一半以上的人舉起了手。總部機關嘛,黨員總是佔多數。“謝謝。謝謝。”
說著,馬揚轉身向臺上走去。那位言處長以為沒事了,便也轉身向人群裡走去。馬
揚立即制止了他:“請留步。言處長,還要辛苦您一會兒。”言處長只得站住了。
馬揚回到主席臺上,站在話筒前:“請黨委委員都到後臺來一下。馬上開個小會。”
這時,有人立馬地站起來,大聲嚷道:“你們當官的開小會,我們幹啥呢?”有人
便鬨笑起來。馬揚不急也不惱地說道:“那就請大傢伙耐心地等我們一小會兒。”
有人叫:“能上廁所嗎?”更多的人鬨笑起來。又有人叫了:“管天管地,還管拉
屎放屁?”
鬨笑。馬揚鐵板著臉站在臺上不動。笑聲一點點微弱下去。最後消失。“黨委
委員,有請。”馬揚做了手勢,黨委委員們開始起身向臺上走去。會場上出現了一
種讓人窒息的沉靜。
突然,又有人嬉皮笑臉地站起來插科打渾一下。會場上又開始有點騷動。馬揚
用力拍了一下桌子。那個嬉皮笑臉的人忙縮回到人堆裡。會場上又漸漸地安靜下來。
馬揚把黨委委員請到後臺的化妝間。馬揚對黨委委員們說:“……這是我到任
以後,召開的第四次全體機關幹部會議。在第一次會議上,我曾經宣佈過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