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心中的苦楚,沒有一分可為外人相訴。
起身穿上衣服還是覺得吃痛,身體彷彿不是自己的,可是她一刻也不想在這裡停留,一分鐘都不想。今天是個大大晴天,陽光暖暖地照在臉上,小區環境極好,垂柳的枝葉被風吹起來拂過面頰,她望著自己指上的那枚指環,遲疑許久還是摘下來,收在口袋裡,有些東西註定不屬於你,註定要還回去。
沒有言語可以表達她當下的感受,說什麼都是徒然,陌上春風楊柳色,年時曾許青青,深情和諾言,像草木像煙火,終究要消失不見,只餘了滿地枯黃和一堆灰燼,世間的一切事情,最後不過是如此。有時,只消一個轉身的時間,就已經面目全非。
後來的事情,得之已經不再關心了,只知道自己的一生就這樣完了,再不會有什麼比現在更慘烈,以為這樣便是個了局,卻沒想過會有更屈辱更不堪的事情發生,讓她整個人都重重摔在地上。寰美最終還是停止了收購活動,事情看似已經結束,兩敗俱傷,代價慘重。
董紹琛兩次約她見面,前一次被她將支票撕碎扔在他臉上,這一次大概是被她嚇怕了,於是措辭很小心,“我代表衛家齊先生來……”
她忽然覺得疲憊,口氣很冷,“有話直說。”
“他希望見你一面。”
得之抬起頭微笑,口氣仍舊是淡淡的,“我也有東西要還給他。”
以為會難堪的見面並不是預想中的樣子,冷靜的不可思議,她默默將指環還給他,不帶任何感情地對他說,“謝謝你高抬貴手。”指環依然耀眼,好像往昔的諾言,現在她將諾言還回去,將最後一點關於他的東西還回去。
他將指環握在手心,一字一頓地說,“我希望永遠不要再見到你。”說的很慢,每個字都是那樣用力,好像不是對著她,而是對著自己。
她站起身來,微笑,好像不認識眼前的這個人,“我也一樣。”
他靜靜看著她離去,看她就這樣離開了自己的生命,他付出了那樣多,可是還是留不住想要的東西。那夜爺爺連家法都搬了出來,藤條打在身上,只那麼幾下便已滲出血來,那是爺爺近十幾年來第一次訓斥他,“你竟將這件事當作兒戲,你將那麼多人的生計當作兒戲……”
他咬著牙道,“我顧不得那麼多,我見不得她傷心,我不得不顧念。
爺爺忽然沉重地嘆了口氣,“早知道會這樣,我卻只能眼睜睜看著你犯下這樣的錯誤,事到如今,我只希望再不要有下一次,不要有再有一個葉得之,你知道自己的責任,所以我不希望再有什麼來影響你。”
他知道再不會有什麼下一次,不會再有這樣一個人,讓他愛得這樣深,痛得這樣徹底,明知道不會再有,卻傷她那麼重,揮霍掉了最後一點溫暖,整個餘生怕是隻能面對冰冷。他點頭道,“再也不會有了,再不會這樣了。”
“如果你要這樣放棄,我不會有任何意見,但是我想你答應我,不要再見她,不要再和她有什麼牽扯,這個人,是你的死穴。”爺爺的眼神越過他,看向很遠的地方,“英勇如阿喀琉斯都有致命弱點,何況我們凡人,可面對死穴,只有兩個辦法,永遠不讓人知道,或是……讓這個死穴永遠消失。”
他只覺得絕望,曾經的快樂幸福有幾分,現在的絕望冰冷便有多少,不再見她,不再傷害她,是他最後可以為她做的,他的聲音帶著一種決絕的堅定,“爺爺,我答應你。”
沒有什麼可以敵得過命運,遺忘或是死亡,世間的事不過如此。
得之從來沒覺得日子這麼難捱,不過兩個月,好像是一輩子,愛有多銷魂,就有多傷人,她知道自己完了,一生盡毀。她不敢住在家裡,因為哪裡有他們美好的回憶,於是搬回學校,有時候晚上整個樓層只剩下她和對面宿舍的姜忱兩個人,隨便說一句話好像都有回聲,她整個人懶散起來,有時整天躺在床上,吃什麼都沒有胃口,幹什麼都沒有興致。哥哥們已經知道了她的事,打電話來的語氣都是小心翼翼,生怕她嚎啕大哭起來,葉景之只有淡淡的一句話,“一切都會好。”
怎麼會好?怎麼可能會好?她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傷口潰爛,流血,永遠不會癒合。
最可怕的事情還在後面,她發現自己懷孕了,已經兩個月,這個事實如同一根大棒,瞬間將得之敲得頭破血流,她忐忑不安地去了醫院,看到化驗單上的加號,整個人傻在了那裡。一些八點檔的橋段轟的湧上眼前,她該怎麼辦?是不是應該告訴他?是不是應該離開?她想了很多很多,可是第一時間想的卻是將這個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