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天一早,正吃早飯,門被推開,一個熟人走了進來。
「鄒捷,你怎麼來了?」
「大哥讓我來照顧您。」男人從懷裡掏出袖珍手槍,遞給林皓。
「祁子嘉的電話怎麼打不通?」
「大哥說要是一直和您通話,恐怕沒心思工作,不能如期趕來赴約。」
這樣的答覆自然讓林皓幸福得飄飄欲仙,也徹底放下擔心,投入到日本的交流生活中。
賀原衫是個很周到的地主,不僅吃穿用度安排得宜,課餘活動也安排的豐富多彩。派了專門的司機和嚮導,帶著他們四處遊玩。
正是櫻花漫天的季節,整個城市瀰漫在香氣中。富士山很美,溫泉很舒服,然而異國再新鮮有趣,沒個有共同語言的人陪在身邊,也玩得不起勁。
於是度日如年,每到一處,都要念叨:
「唉……三天了……他還沒來……」
「唉……四天了……他還沒來……」
「唉……五天了……他還沒來……」
然而第七天的時候,那個人還是沒有出現。林皓等到日落無果,二話不說,打包收拾行李,訂了當晚的航班。
鄒捷站在旁邊,漠然的看著他的舉動,破天荒的主動開口:「林先生,大哥讓你在這裡等他。」
「我等了七天他還沒來!」林皓提起行李,急匆匆的向外走,「他不出現,肯定是有問題!」
「你回去也找不到大哥。」
林皓停住腳步,轉頭:「什麼意思?」
鄒捷沒有回答,重複道:「在日本等,是大哥的命令!」
「他是你大哥,可以命令你,卻不能命令我!」林皓吼了一句,衝了出去。
在院子裡,和賀原衫相遇。雖然心裡波瀾起伏,但是他努力維持著平靜:「我要回國一趟,學校那邊麻煩賀先生幫我請假。」
賀原衫偏了偏頭,一臉疑惑:「為什麼著急走?我招待不周嗎?而且這樣不是和子嘉錯過了?」
聞言,林皓驚訝的瞪大眼睛,「祁子嘉來了?」
「呵呵,這邊請吧!」
賀原衫欠身,林皓急忙跟著走了幾步,身後突然傳來悶哼聲,回頭,鄒捷居然被幾個人制住,五花大綁起來。
林皓趕忙向後退,賀原衫冷冷的提醒:「這裡是我家,你能躲到哪裡去?」
僵直的轉過身,凝視著賀原衫的眼睛,林皓深吸一口氣,重新走了過去。那幾個人押著失去反抗能力的鄒捷,也亦步亦趨的跟在身後,幾分鐘後,一行人來到一排櫻花樹下。一地的花瓣,踩上去軟軟的,腳下有些打滑。
「你帶我來這做什麼?」
「你不是要見子嘉嗎?」
賀原衫在一個類似神龕的盒子裡,拿出一個巴掌大小的瓷壇,交到林皓手上。
「這是什麼」
「子嘉的骨灰!」
「啪!」林皓的手一抖,罈子墜地,破碎,灰色的粉末灑了一地,晚風一吹,揚起漫天的粉霧。
林皓瞠目結舌的看著賀原衫,美貌的男人臉上日式的恭順微笑消失,凝聚了一層冰霜。
「他死了?」林皓的聲音抖得難以分辨音節。
「祁子嘉讓我照顧你……作為朋友,我理當照顧他的遺孀,可是看你這麼痛苦,我決定送你們團聚。」賀原衫的動作很遲緩,在衣襟裡摸出手槍,對準林皓的額頭。
對烏黑的槍口視而不見,林皓急切的想得到一個答案。
「他怎麼會死?!」
「拜你的好槍法所賜!」
「我……我?」
賀原衫的回答讓林皓打了個寒顫,大步的向後退去,靠在櫻花樹上。
「沒錯,你打死了他。」
林皓的身體抖動起來,搖晃讓更多的櫻花飄落下來。
「我不相信!」
「他還是太天真了……臨死的時候,還叮囑我照顧你。留下你,對我有什麼好處?」賀原衫拉開保險栓。
「送我回國去找他!我不相信!」林皓也拔出槍來,可是手臂抖得左右搖晃,根本無法瞄準。
賀原衫大聲笑了起來:「對,就是這把槍,就是這把槍要了他的命!」
「不是的……」林皓將期望的目光投向鄒捷,被押制著的男人別開頭,總是面無表情的他,神情中也染上痛苦之色。
「我殺了他……是我殺了他?」最後一絲冀望破滅,林皓雙膝一軟,跪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