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走進航空公司的貴賓室,這未婚夫確實有心,連艙位也替她訂頭等艙,他一定不忍心她去跟一大堆人擠經濟艙,光想到如此窩心的盤算,她便忍不住又開了朵心花。
一朵朝著陽光微笑的向日葵。
她端著一杯泡好的咖啡,靜靜的坐在寬大的絨椅上,持續上揚的粲笑代表著她心裡的雀躍,要不是因為這裡是貴賓室,她真想跳起來大叫,然後拉著服務人員擺臀扭腰,大唱瑞奇馬汀的動感歌舞。
想著想著,她便忍不住搖動雙肩,打起拉丁舞曲的拍子節奏……
思緒正飄在森巴嘉年華會的勁歌熱舞時,航空公司的小姐卻突然走到她面前,那種卑躬屈膝,彎成九十度腰的模樣,便是抱著讓客人罵得狗血淋頭的正確姿勢。
“小姐,對不起,我們這班飛機可能要延遲兩個小時,請您見諒。”罵吧,她已做好對方把咖啡潑到她臉上的心理準備。
“什……什麼,延遲?”延遲雖是常有的事,但這回延遲的可是她的幸福。
“是的,班機排程出了些問題,務必請您原諒,不過我們會提供不錯的餐券,讓您到上頭的餐廳使用。”伸手不打笑臉人,此乃服務業恪守的保命原則。
“那……真的要等那麼久嗎?”天啊,兩小時,對她來說是兩年。
對方肯定地一點再點,如搗蒜般地點著頭。
她這下也莫可奈何,倫敦可不比高雄,火車並不會橫渡海洋。
而服務小姐同樣對對面那位藍眼珠、褐棕髮色的外國人解釋一遍,這原本毋需她大驚小怪的畫面,卻讓她看到對方正目不轉睛看著她,她這才體會到被人盯著,就像是鞋底黏了口香糖,一樣叫人難受。
“你的領帶還滿好看的。”她用簡單的英語來讓對方知道,這樣看人是很不禮貌的。
“謝謝。”對方的中文字正腔圓,仔細聽還略帶京片子味。
她仔細打量這異邦男子,全身上下是赴高階晚宴的昂挺西裝,顯得氣宇軒昂,兩道墨濃的眉毛,配上水湛色的眼珠子,稱得上是水準以上的男人。
不過她不能再這樣看下去,她的心只容納得下石克勤,她的最愛。
“飛機延遲是常有的事,不要太心浮氣躁。”對方觀察到臨臨不停看錶,機械式地翻看雜誌,深知她的坐立不安。
“我並不是去旅行,我有重要使命。”嫁人。
“看得出來是值得期待的。”從她兩眼炯炯明亮看來,那是一種甜蜜的渴盼。
“你不是嗎?”出國基本上都是歡樂居多。
這一句話問得對方臉色一沉,為免尷尬,還是笑笑地將菸灰一抖。“我是去辦離婚!”
這確實不是什麼值得道賀的事,同樣是一趟旅程,卻是極端般的結局。
“你好,很高興認識你,我叫恩斯特。湯姆遜,你叫我恩斯特就行了。”恩斯特風姿綽約,起身與臨臨握手時,還可看到他下巴乾淨的鬍鬚刮痕。
一個人要走桃花,喜瑪拉雅山也擋不住,像這種類似英國皇儲威廉王子般的男人,在她眼中頂多隔著護欄與她握手就該三生有幸了,而今還能與他來個知性對談,她始終相信,上帝是偏心的。
還好紀海如與孫絲蒂己被拒於海關外頭,要不然……她們篤定會改信佛教,不再上教堂見上帝。
“請你一定要想開點,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你就……”該是接“節哀順變”嗎?呸呸呸,她怎麼用這種老詞勸人啊!
處於歡樂的人哪想得到一些頹喪的用詞,幸好他是老外,否則一定會被對方暗指毫無誠意。
“我不害怕女人會離我而去,我只在乎我還有沒有勇氣去愛女人,事實證明,我對女人永遠保持熱情與活力。”水藍色珠子問著加勒比海海水的亮澈,堅強的心不易摧毀。
“本來就是嘛,天涯何處無芳草,憑你的條件一定可以找到與你相匹配的物件。”帥又多金,只要不是那種行為乖張、個性偏激的另類,一定有女人有這福氣的。
福氣?這點讓她想起剛剛姐妹們耳邊的叮嚀。
要是把他介紹給海如,光是她敗金虛榮的本性鐵定會把對方嚇死;若是絲蒂嘛……邋遢又懶散的個性八成讓對方撐不了多久,隨便用個大發夾往後腦勺一夾,穿著夾腳拖鞋就出去逛夜市的模樣,也不適合這位氣質出眾的紳士。
唉,怪就怪他的條件太好,好到自家姐妹沒那福份。
“你在想什麼,是不是準備去結婚?”如微風般的口氣傳送過來,讓臨臨感到一陣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