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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在暗處,更讓人看不清楚他的長相。

他似乎在笑。“是信鴿沒錯。它飛啊飛、飛啊飛,哪知走了黴運,該是在半途遭猛禽攻擊了,小小又純真的一隻,怎鬥得過那些兇猛傢伙?它弄折一翅,還被啄傷,但最終還是完成任務,把信送達我手。我把它腳上塞字條用的小竹環解下,想給它一個痛快,它卻不領情地逃走了。”

話中有話。

懶洋洋的語氣。

吊兒郎當。

君霽華呼吸略促,不後退了,反倒往前走近幾步。

“什麼叫……給它一個痛快?”她問,兩眼一直、一直瞪著男人。

“它傷成這樣,那隻翅膀根本廢了,一隻不能飛的信鴿,我留它何用?”

“它、它是為了替你送信才受傷的……”

“是啊,正因如此,我才要給它一個痛快,讓它早死早超生。這世道,活著不見得好,死了也不如何可惜,你說是不?”

帶笑的嘲弄。

憤世嫉俗的氣味。

惡意,又不絕對的惡。

她抿緊唇,說不出話。

這一刻,夜風涼冷侵膚,她胸中卻有一團無形火球猛地炸開,一向的空淡被炸得粉碎,她左胸灼燙,火氣激升。

她感覺到某部分的自己像是活過來了,感覺到熱氣在血中流竄,她呼吸越來越急,臉越來越熱,她發現自己原來還懂得生氣……她似是許久不曾發怒了,無所謂喜樂,無所謂哀怒,心緒一直是平淡的,只在偶爾記起那一年、那處小小三合院內的人與事時,才會徐徐漾開幾抹漣漪。

但是現下,她莫名地怒火中燒,腦中思潮狂湧,震得她都快沒法兒吸氣。

那抹黑幽幽的身影終於動了。

男子朝她走來,兩人僅差半臂之距,他站定。

這一靠近,他的身形似乎變得更加高大,身影整個將她吞噬,壓迫感十足。但君霽華動也未動,她敢賭,他根本是仗著自個兒人高馬大,故意來個下馬威,可惜了,她不吃這套,有本事……有本事的話,也來給她一個痛快!

“怎不言語?”男子問,語調仍笑笑地帶著嘲弄。

“我……我要這隻雪鴿。”

“為什麼?”

“我要它活著。”喉兒發緊,她嚥了咽。

“活著有什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