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靛滔只是笑了笑,“因為家人強烈反對,反而讓年輕人心生反抗,無論如何也要在一起,哪怕是再幼稚的情感也會因為在面對宿命不可力抗的扭擾時產生一種悲劇英雄式的勇氣與執著。”
念那麼一大串你不累啊?秦緋雲冷哼,“我倒想知道,把自己當成高等品種,只能跟自己認可的高等品種交配,生下有血統證明書的吉娃娃或波斯貓,因此莫名地敵視自認為低下的,這樣的人跟你所說的羅密歐與茱莉葉,哪一種更幼稚可笑?”
秦靛滔攤手,“不要對號入座的話,在我看來都很可笑。我只是告訴你,父親早就想到這一點,所以不會有你想像的家庭革命。倒是你最好有心理準備,你的學費與生活費到現在還是家裡出的吧?哪一天就算他們要你回來,你能說不嗎?或者留在臺灣當你小男友的包袱?”
三哥很討厭,但他向來是家裡喜歡冷眼旁觀的那個,他的話還是有些道理的。
敵不動,我不動。秦緋雲就這樣忍過一個寒假,然後她開始找打工。她不知道的是雲崢在課業上的衝勁,也因為去了一趟美國而變得更拚命了。
雲崢這才知道自己的世界多狹窄,而秦緋雲出身那樣的家庭,他怎麼配得上她?
那是個難熬的一學期,學校八卦一點也沒有節制地流竄,秦緋雲忙著打工,而云崢總是念書唸到很晚,學校裡流傳著雲崢總是和機工繫系花在圖書館約會到深夜,有好幾天夜裡秦緋雲甚至忍不住因為兩人好像變得冷漠的關係,再加上身體和心靈的疲累而躲在棉被裡哭了。
直到雲崢握著她的手,告訴她,“我會努力,讓我們可以在一起。”
只有一句話,沒有花前月下,沒有燭光晚餐或美麗的禮物,她感到心踏實了,多日的不安被撫平。
秦緋雲回握他的手,“我們一起努力。”他們絕不會輸!
她突然想到高中那時,她被同學排擠,而云崢總是一個小動作就讓她彷彿看到了希望之光。雲崢的母親說過,每個人生來就像海上的船一樣,而海浪是這人世間的悲歡離合與際遇,天候則是不可力抗的命運,所以對一個人來說,這一生最重要的,還是一個目標,一個方向,一個信念。沒有目標的人,只能隨波逐流,得過且過,一個巨浪打來,翻覆了,好像也沒有需要再站起來的理由,也不願再鼓起勇氣,浪花與風暴就決定了他漂浪的一生,因著潮汐的起伏而失落而打轉。
沒有人一生不會行過風暴,也沒有人前程總是風平浪靜,但是至少她可以仰望著燈塔,記著她始終擁有的目標與信念,哪怕千山萬水一路獨行,哪怕風雨飄搖巨浪遮天,她永遠有失敗了再站起來的理由與力量。
因為她要追著那光,絕不放棄。
他和她的未來,就是她的光。
她對自己,也對天堂的阿姨承諾過要照顧雲崢。
那一夜,兩人交握的手,對彼此承諾著一起努力的話語,瞬間沉澱了周遭帶給他們的紛擾與煩亂,突然間除了那個兩人一起嚮往著的目標之外,其他的一切再也不算什麼了。
八卦依然繼續八卦,努力的也是繼續努力。暑假到來,小倆口的美國行,老狐狸也還是故技重施。
但是秦龍宙無法否認,雲崢的努力讓他刮目相看。原本就優秀的孩子,經過一學期的努力,在和他的對談中,漸漸顯露非池中物的大器——重點是那些談話讓他明白雲崢那一學期裡並不是顧著談兒女情長,他進步很大,很有心要得到他的認可。
他本想讓步了,卻沒想過,秦家的小女王天生就不是男人的附屬品。
秦緋雲念生態保育,竟然也念出了興趣,而且開始在某些社運場合嶄露頭角——如果秦龍宙肯中肯地承認,他的女兒擁有的資質,不管是聰明才智也好,認定了目標就勇往直前的性格也好,越挫越勇越不服輸的脾氣也好,那股在追求目標時的剽悍與霸氣,都像極了他啊!
秦緋雲不只鍾情於攝影,她還參加社運,也積極參與生態座談會,她拍的照片也頻繁地出現在各大媒體,這讓她找到的第一個打工就是在某個雜誌社當工讀和攝影師,偶爾也跑跑自家舅舅的立委辦公室當工讀——楚家自然是個管道,楚素弦對秦靛滔那套理論很不以為然,那個寒假小倆口回臺灣時,舅舅就豪氣地說,秦家不養她,舅舅養,幫兒子養老婆也沒什麼不對。楚素弦的話讓兩個年輕人都窩心地笑了呢。
秦龍宙和女兒交換條件,要雲崢自此為秦家效犬馬之勞,是個導火線。但秦龍宙自認很退讓了,他對女兒竟然出現在臺灣的新聞媒體上,搞那些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