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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十四

買譜買菜,□做飯,吃飽吃好,翻書聊書。在又做了兩次地球人都愛做的事後,我們看看錶,七點半了——六個小時過得還挺快。

我洗碗筷,他洗澡,然後準備出門,進行我們的首次正式約會。這麼說是因為,第一次是偶然相遇,第二次我中途暈倒,第三次他貿然來訪,哪也沒去,都不算數。

這次出行的交通工具——他的二八腳踏車,是個老永久。這種車我曾試著蹬過,結果是還沒騎出去就當眾跌倒。現下我眼見著高錚跨上去以後在車子不傾斜的情況下那腳還能輕易落地,就恍然大悟了:這壓根就是男人的車,尤其是戰士這種人高腿長的。

他問我,“坐前邊兒後邊兒?”

“後。”前邊我屁股硌不起。

“你上來我試試,我沒帶過人。”

我蹦跳著跨上去,像坐在摩托後面那樣,腿搭拉在兩旁。院子大,他騎了幾圈兒,重點揣摩如何拐彎,說句“成了”,就帶著我這樣出門了。

一路途徑小半個海淀和大半個西城,對話都是用喊的,四十分鐘的樣子,到了。勝利影院,老字號了,貌似我小學的時候隨校來看過幾次革命電影。天色已暗,門口等場的人並不多,他鎖好車子,我問他,“累不累?”

他抿嘴搖頭。

“逞強吧你。”明明後背都是汗,我貼著坐了一路,臉都跟著溼了。

他改口,“好吧,有點兒。”

這還差不多。他說,“等我,我買票去。”

我在原地站著,亂看:左邊是對男女,年紀與我相仿,該是情侶;右邊是一中年男子和一十歲左右的男孩,估計父子;斜前方仨女孩,嘀嘀咕咕的興奮勁一看就不過二十,好姐妹唄;左後方倆男的,都架著眼鏡,談笑風生,貌似同窗或同事………我不是喜歡研究陌生人,我打量他們是因為自從我和高錚到達這裡,這些人就突然產生了一個共性,那就是盯著我倆看,好像多不可思議似的。我左思右想也琢磨不出來,我倆究竟哪裡不對勁,值得別人如此詫異著關注,關注著詫異?

這些人裡,小朋友最好下手,他爸爸去給他買飲料,我趁機搭茬,整出一幼兒園阿姨式的慈善微笑,“小朋友幾歲了?”

“九歲。”這爸爸沒教好,不知道不要和陌生人說話麼。

不過正中我下懷,“上幾年級了?”

“四年級。”

我醞釀著要進入正題,可卻被小朋友先了一步,“阿姨呢?”

阿姨??好,阿姨就阿姨吧。阿姨皮笑肉不笑,“二十四。”

“那剛才那個哥哥呢?”

暈,原來如此。一個是阿姨,一個是哥哥,原來連小朋友都看得出來,我在老牛吃嫩草。我並不是不高興九歲孩子叫我阿姨,以我和他的年齡差,這樣叫沒有問題。我是鬱悶在,他怎麼不跟高錚也叫叔叔?難道我倆就那麼明顯不是一個年齡層的人?我氣。想安慰自己他定是胡說八道,可心裡明白童言無忌才最真。

高錚回來了,男孩爸爸也回來了,搭訕至此告一段落,我低落得想回家。高錚看出我有問題,問我。我把事情複述了一遍。他哈哈笑,卻不開解我,故意當眾親了我一口,拉著我的手就大搖大擺進去了。

他這樣做,我長了點自信,可還是難抵自卑。

觀眾不多,大約也就座位的十分之一,由此可見,本片值得期待。我關了手機。

電影是《尋槍》。對於一部國產片來說,此位導演這處女作無疑算是驚豔的。跳躍的鏡頭,跳躍的思維,跳躍的馬山,帶著點卡夫卡式的幽默,用槍的丟失暗指精神的缺失,尋槍的過程即是對人生方向的找尋與判別。說白了人人都是“在路上”。

我和高錚交換了意見,還挺一致,我們都很高興。我甚至忘記了之前的不愉快,打算下週和他去廣院那邊淘些碟共同觀摩,交流思想。

出了影院,夜幕已籠罩,霓虹和路燈打亮夜晚的京城,粗糙著斑斕,暴躁著曖昧。途經的公車裡飄來售票員不厭其煩重複著的“剛上車的乘客請買票”;賣烤串的攤鋪裡飄來各類混合了孜然和辣椒醬的被烘烤過的肉體的香味;或匆匆或悠悠的來往行人眼裡飄來或異樣或看戲或鬨鬧的眼光——因為我和高錚在接吻,像小時候被家長矇住眼的電影鏡頭那樣,男女主角非常熱烈纏綿激情無忌地當街接吻。他捧著我臉,我掂著腳尖,恨不得融化成水,鬆散成土,燃燒成火,凝聚成金。

高錚一手推著車,一手拉著我,沿著平安大道一直走,不說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