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東寧的覆轍。正想著,聽見一陣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在身後忽然停住,是他吧?我轉過頭。
幾步的距離,他慢慢移近,只打量了一眼我和綿羊這個共同體,似乎就明白髮生了什麼,然後把眼睛停在我的下巴,喉結滾動。“別動。跟這兒老實兒等我。”他顫聲說,轉身衝進院子。我聽見他急切地開房門的聲音,還有高飛的叫聲。
沒多久,人就回來了,高飛也一併奔出來,驚愕地仰視我。高錚手裡拿著一堆白花花的東西,近了我才看清是紙巾、紗布和膠布。他擰著眉頭,用紙巾輕輕按了按我的下巴尖兒,拿下來時白潔已成一片殷紅——我出血了??
我想問他,被他止住,“乖,別說話,別動。是我不好。是我不好。過後兒你想怎麼處置我都成,可現在聽我的話,別動。”
我乖我聽話,不動,任他擦,看得見他眼珠閃淚光。他動作利落地給我上了點雲南白藥,用紗布抵上,打上膠布。又用紙巾擦了擦我的脖子,動作輕柔得很,可擦到鎖骨時我還是失聲叫了出來。
“疼?”他皺眉。
我咬咬嘴唇兒,點了下頭。我不是嬌氣小女孩,可我真的疼。
“別咬嘴,疼就說。你車鑰匙在哪?”
我指指左兜,他掏出來,一把抱我起來,安置到副駕上,然後把受傷的綿羊推進院子,鎖了大門,坐進座駕,三下五除二就開上了路。
“你別送我了,給人孩子上課來不及。你都給我止了血包紮好了,我自己能開車回去沒問題。”我心裡知足了,他的心疼和懊悔全寫在臉上,他這樣在乎我,我以後再也不鬧了。
他右手伸過來握住我,目視前方,左手單握方向盤,開得全速而致志,“不是送你回家,咱得去醫院。我剛只是給你暫時止了血,你這傷口,得縫針。”
。
我揚著下巴,當班的是位跟我媽差不多年紀的阿姨,有著門診大夫一貫的涼眉冷目。她翻開紗布看了看,也不問原因,只說,“止血挺及時。”又按了按我的鎖骨,檢查有否異狀。我疼得直嗷嗷,高錚按著我的身子,緊握著我的手說,“乖,忍著點。”又問大夫,“傷到骨頭了麼?”
直面淋漓鮮血從不變色的大夫,對這種小傷是不屑的,“問題不大。就是做好心理準備,以後恐怕就這樣了,恢復不到原狀。”然後她開了張單據遞給高錚,頭都不抬,“你去交錢拿藥吧,然後跟外邊兒等著。”
我看不見自己的傷口。高錚出去以後,我問大夫,“您這兒有鏡子麼?”
她指了指牆,然後邊洗手邊問我,“騎車摔的吧?”
“不是摔的,是撞的,撞在鐵欄杆上。”我對著鏡子,看見自己的下巴血糊糊的,翻出一塊肉,正在尖上。右鎖骨破了皮兒,高高腫起,明顯高於左邊那根。
“我說呢,那鎖骨腫得像被鐵棍敲的似的。以後小心點兒,瞧把小夥子心疼的,眉頭皺得比你還緊。”洗罷她指著診床,“躺上去吧。”
鏡子裡那張臉紅了。我轉身走回來,躺平,抬著下巴等待被縫合。我問她,“阿姨,那我這倆鎖骨以後就永遠這樣一邊兒高一邊兒低了啊?”
“估摸是。隆起來這根要完全消下去不太可能。”說著她把我的下巴調整到一個合適的角度。
“這……”我鎖骨本就明顯,這現在右邊這根高凸出來,看著實在是……嶙峋,有驚悚感。“沒法子讓兩根再一樣了?”
“法子倒是有。你別說話了啊,我開始縫了。”第一針下去了,她接著說道,“你再撞一次,這次衝著另一根撞。”
這法子,還真是……簡單、直接、有效。我閉嘴了。
縫好後她把高錚叫進來,接過他手裡的幾盒藥,給我描述了各個用法,並囑咐注意事項:“別用水洗臉,溼毛巾擦。七天以後來拆線。注意不要吃魚肉和海鮮,還有羊肉也是絕對不能吃的,容易發炎。”
我記好,跟她道謝道別。她冷淡依舊,“以後輕點鬧騰,讓你朋友省省心。”
武斷。是他不讓我省心才對吧,不然哪能鬧騰出這一齣戲來。出了醫院,我裝模作樣地對高錚說,“耽誤你事兒了……你去哪兒現在?我開車送你吧。”
他跟沒聽見似的,垂目不語,忽地摟過我,緊了又緊,小心避開我下巴。
我貓在他懷裡,聽他的心跳,凌亂,有力。我不裝了,嚶嚶著叫他,“高錚……”
“我聽你的。”他接道,“你不讓我去我就不去了。”
因禍得福,他竟然妥協了。我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