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當她將第一籃的皂都包好,把空籃挪開,正準備處理第二籃皂時,乍見一批切成七八塊、樣貌醜醜的馬賽皂,心緒突然遠揚。
她還記得,這批馬賽皂是她參加了“崔妏薔”的喪禮之後幾天,在心情很沮喪的情況下打的,裡面還混了幾滴眼淚。
沒想到那時韋佑書卻忽然跑來,儘管和他聊過後她的心情好了不少,但這批馬賽皂卻也因此打到overtrace(注),最後只能慌亂狼狽的入膜,做出這條很醜的皂。
崔妏薔拿起一塊馬賽皂,輕撫著上頭不平整的紋路。
若以她過去追求完美的性格,早就把這類失敗的皂切碎了混入另鍋皂液中重製了,但這批皂,她捨不得。
又摸了好一會兒那塊醜醜的皂後,她才拿尺量下它的三圍,為它裁剪大小合適的紙張包裝。
沒想到才包了兩塊,門鈴卻突然響起。
會是誰呢?她疑惑的將東西都先擱在地上,前去應門。
“韋經理?”她驚訝的脫口,“你感冒好了?”
她還叫他韋經理?韋佑書臉上閃過一絲不滿。
“託你的福,別人都要病半個月,我一星期就好了。”他淡聲道。
看來他還在記恨她當時在醫院裡賣關子,崔妏薔感到好笑。
聽他的聲音似乎有點啞,不過確實比先前好了許多。
但她仍不太放心,突然伸手摸了摸他的額,確定溫度正常,才略鬆了口氣。
然而當她收回手,抬頭卻迎上他似笑非笑的目光,卻才意識到自己剛才摸他額頭的舉動未免太自然了點,不覺“啊”的一聲,後退了兩步。
“不請我進去喝杯茶?”
他都這麼問了,她還能說不嗎?
儘管表現得一副勉強模樣,可她心底是高興的。
因為他確實在乎她,才會病一好就匆匆跑來。
“請進吧。”崔妏薔退了兩步,“不過我正在整理手工皂,所以客廳有點亂,你隨便坐,我去泡茶。”
“無妨,你慢慢來。”
韋佑書慢慢走進客廳,將帶來的東西順手擱在桌上。
這是他第二次走進她家,感覺又比上次更明亮溫暖了幾分,雖然還是老舊得令他想皺眉。
韋佑書走至顯然是剛她工作之處,彎腰自皂籃裡拾起一塊顏色很眼熟,卻長得奇醜無比的皂。
這就是那天他來找她時,她手邊正在做的皂吧?
想起那天她發現手上正在打的皂打過頭唉唉叫的模樣,他不覺微笑。
然而當他再撿起另外一塊已包好的皂時,那抹笑頓時凝凍在唇角。
那包裝方式以及上頭娟秀的字跡……他太熟悉了。
因為他家裡正好就有一塊放了兩年多卻始終捨不得用的手工皂。那是他家唯一留存至今,妏薔送他的東西——雖然那塊皂根本可說是他硬拗來的。
而這兩塊皂的包裝及字跡,幾乎一模一樣!
這是怎麼回事?!
注:皂液需經皂化反應才能變成固態的皂體,因此一般會不斷攪拌皂液至濃稠狀(trace)後,再將皂液灌入模型中,等待冷卻變硬。若未達trace狀態便將皂液入模,可能會使皂化反應不完全,無法成皂;反之若攪拌超過變成overtrace,則會因皂液已變成固態,直接在鍋子裡凝結成塊倒不出來,即便弄碎了另置入模中,形狀也會極不平整,且皂體出模切塊後,更會在表面看到許多小洞,影響美觀。
第9章(1)
崔妏薔端著托盤走至客廳時,便見韋佑書望著自己露出一臉深思的表情。
“怎麼了嗎?”她不解。
“沒事。”韋佑書搖搖頭,“這是什麼茶?”
“肉桂橘子,”她微微一笑,放下托盤,上頭擱著的是一組漂亮的瓷器杯壺,“我還加了一點蜂蜜,對感冒挺有幫助的。”
“謝了。”他接過她遞來的瓷杯,“這杯子很漂亮。”
“是啊,上上個月特地去買的,喝個茶沒好的容器實在太痛苦了。”
“如果你先前就有在喝茶,家裡怎麼會沒有好杯子?”這套瓷器茶具一看便知價格不菲,再回想起上次來時她拿馬克杯裝花茶給自己,這落差也未免太大。
若她真是那麼講究的人,何以先前家裡連好一點的杯子都沒有?而若她不講究,又何必花大錢去買好的茶具?
再加上那塊皂……
他突然想到三個多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