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厲害,凌瑞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學生,還是女生,上學第一天就染墅,並且遲到,完全無視校規。
她側對著他,看不清面目,身材纖細而高挑,渾身散發出一股淡漠的疏離感,頂著一頭人人側目的紅髮,坦然自若地站著,一動不動。
無論訓導主任怎麼咆哮,她都像一株疾風中的小草,柔韌地承接著對方洶湧而來的怒氣,然後再淡淡地將它消泯於無形。
有趣的女生!
“鈴……”
上課鈴及時掐斷訓導主任的怒火。
“我看你也不必去教室了,好好給我在這裡罰站反省!”
狠狠撂下一句話,訓導主任大步離去,學生們亦紛紛作鳥獸散,奔向自己的教室。
凌瑞傑放慢腳步,瞥了她一眼。
她似乎根本沒有把“罰站”這兩個字聽到耳朵裡,見訓導主任一離開,就立刻懶洋洋地靠在牆壁上,緩緩下滑,然後,竟一屁股坐到地上。
凌瑞傑微吃了一驚,差點出聲招呼,又勉強忍住。
地面其實並不髒,就這麼坐下去也無不可,但她那旁若無人的隨興舉動仍是令他吃了一驚。
坐下後,她靠在牆壁上,一條腿支起,右手擱在腿上,另一條腿舒展伸長,微仰起頭眺望天際。
她就這樣坐在學校內極不舒服的冷硬地面上,卻像坐在涼夏清爽柔軟的細沙海灘……
微風拂過她的臉頰,吹起幾絲黑髮。掠過她的鼻樑,他只看到她清冽的側面,和唇角淡淡的弧度。
她竟然在笑?
是自嘲,還是生氣?她到底在想些甚麼?為甚麼全身籠罩著如此強烈的淡漠和無謂,如此令人難以捉摸的氣息?
怎麼會有這麼獨特的、前所未見的、如此不在意他人眼光的女生?
凌瑞傑怔怔地看著她,在風中幾乎忘了言語。
“走啦,上課了。”
同班男生的招呼拉回他的神智。
“哦,我來了。”
邊走仍忍不住回首,長長的走廊上、辦公室牆外、纖細的側影、紅髮的色澤……
一分一毫,都在他的記憶一角牢牢生根,就此勾勒出一幅幾經歲月遷移亦不變色的凝墨畫卷。
安瀾。
他記得,她的名字叫安瀾。
地下鐵的電車帶著它獨有的聲音呼嘯到站,月臺兩側的人們,被隨之而來的猛風一吹,紛紛鼓脹起衣襟。
這種風跟地面上流通的風不一樣,帶著一股獨有的悶窒氣息,當然不會像春季風那麼溫柔清新,卻也並不讓人生厭。
人潮自身邊不斷湧過……
穿著各式西裝的上班族,衣著入時的嬌俏女郎,上了年紀的老人們……大多行色匆忙,神情淡漠,趕著擠下一班電車。
空氣中浮動著不甘寂寞的氣息。
入站前,各式各樣的地下商場,一早就已開張。
速食店的炸薯條,咖啡座的濃郁香氣,精品蛋糕店的奶油味……交織出繁華都市地下鐵的獨特味道——
喧譁與匆忙併存,精緻和粗糙共融。
“媽媽,看上去好好吃喔……”
還在向前的腳步,被那雙小手一拉,頓時停住。
安瀾低下頭,看著僅到自己胸部的七歲的兒子。
此際,那顆小小的腦袋正牢牢貼在麥當勞速食店的櫥窗上,看著櫥窗上貼出的誘人的廣告,他微張著小嘴,臉上露出“好想吃”的可愛表情。
雪白稚嫩的面板幾乎吹彈可破,又細又軟的黑色髮絲,就像上等的絲綢,摸上去令人愛不釋手……
原本在襁褓中嗷嗷待哺的小東西,變成今天這麼一個眉清目秀的可愛男孩,安瀾心中充滿了對兒子的愛憐。
小孩子真是這世上最可愛的生物,只要一看到他,再多的煩惱和苦累,都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小康,想不想吃?媽咪帶你去吃那上面的冰淇淋好不好?”
已是正午時分,他也該餓了。
“嗯……”安康像個大人般偏過頭想了想,那副可愛的樣子令安瀾忍不住摸了摸他的頭髮。
“我們還是去吃套餐吧,今天套餐打折,東西多又便宜,比吃冰淇淋要合算耶!”安康仰起脖子,指手劃腳的氣勢儼然像個小大人。
這小傢伙!
安瀾微微一笑,“好啊,你是家裡唯一的男人,你說甚麼就是甚麼,媽媽都聽你的。”
“好,那我們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