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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低聲道:“我殺人從不見血封喉,而是千刀萬剮,招招見骨。”

“喝!”

這個人是……莫老頭瞠大了眼,目送男子離去。

那個人是——

老天爺啊!

不夠!再怎麼殺都不夠!

殺戮的血紅腥膽不夠抵擋內心幽幽的空洞,用再多的血就是補不滿心中空茫的缺角。

沒有知覺啊!再多的痛、再多的刀光劍影都無法喚醒他的知覺,靈魂始終沉睡在最深的角落,對周圍的一切是那麼無所謂,眼裡看去,淨是一個個毫無意義的臉,死也好,活也好,與他無關。

猶如活死人的日子還要過多久?只為了一句承諾,只為了她的心已化為他身體的一部分與他同在,所以無法自戕,無法讓她的犧牲變成一場空。於是,強迫自己活著不死,那怕只是一個活死人,一個無知無覺的殺人工具。

這樣的日子還要過多久?他寧可當年昏睡後永遠不醒,為什麼要他嘗過情愛滋味後失去?為什麼要他習慣身旁有人需要他守護後又讓他回到原點?

恨,好恨!

“冷焰!納命來!”

銀光恍若自雲霄縱落,從正垂首獨行在大街上的冷焰頭頂一刀劈下。

鏘的一聲,刀劍相擊。

冷焰退開數步,化開大刀劈來的力道。

“誰?”

一落聲,十數道人影立時落入眼前,嚇退同樣在街上行走的尋常百姓。

“還我師父的命來!”其中一人吼道,帶領後頭的人攻向冷焰。

左閃右避,冷焰招招從容,不讓對方欺近一根寒毛。“你師承何門?”

“點蒼派何振!”

點蒼派?“哼,不過是沽名釣譽,心術不正之輩,你竟如此忠心?可笑。”

“師兄弟!上!”

“莫非你們從中得到不少好處?”又是假情假義的虛偽之徒麼?這江湖近年賊人輩出,可嘆。

刀光劍影流轉之間,十來道人影逐漸稀落,十個、九個、八個……到最後竟剩下不到五個。

不沾血的劍乾淨得猶如未曾開鋒一般,卻隱約閃動著令人覺得陰森的寒光,像極一把永遠無法飽足吸血慾望的妖劍,執劍的人就像厲鬼,取人命亦毫不留情。

“快逃!”倖存的人喊出聲音,可惜——

“逃不了。”陰寒的聲音低喃出令人絕望的語句,三個字語調乍落,再也沒有喊逃的聲音。

十來人,盡數橫屍大街,街上百姓尖叫,引來整齊劃一的腳步聲,屬於城中官兵所有。

冷焰淡淡地掃過四周一巡,縱身以輕功躍上一處屋頂,轉眼消失在眾人眼前。

不夠!再怎麼投於殺戮之中仍然不夠。

心底那份空洞、那份疼痛,怎麼都無法消除,無法……

沁風水榭,景色猶似小江南。

只是昨是今非,物換星移,短短一年,沁風水榭日漸寂寥。

箏聲依舊,間或伴隨笛音如絲縷環繞,依舊是吟風詠月、優間似天上人間,而其中更添令人羨煞的幸福氣息,恍如鴛與鴦,共譜動人情曲。

從箏音中,不難聽出奏者沉溺情愛中的圓滿愉悅;自笛聲中,更易聽出深情吟和的甜蜜。

而這一切聽在冷焰耳裡,是加倍的諷刺。

今日沁風水榭的一切是她換來的!是犧牲她換來的!

他們奪走了她,硬生生從他手裡奪走了她。強迫她成為犧牲品,強迫她——

該死!

沁風水榭的一切都該死!

箏音乍停,同時止住了笛聲。

“怎麼?”婉轉如黃鶯出谷的美妙嗓音透著不解。

“有朋友來訪,你先回西廂房。”

碎步輕移順從地移離蓮池中央的涼亭,待人影消失別院之後,亭中獨剩的一人這才開口。

“出來吧。”

一如以往,聲落後,人影立刻自空中落下。

冷光一閃,劍鋒直指雙手撫箏的鳳驍陽。

“快說。”

“整整一年還不死心,該說佩服還是笑你傻?”食指輕挑一弦,錚聲一響,暗藏的內力已震開指向自己的劍。“冷焰,你該死心才是。”

“她的墓在哪裡?”

“我不知道。”鳳驍陽十指輪轉,輕易奏出牡丹曲,無視來人騰騰殺氣。

“你說過替你殺了你指定的二十個人之後就告訴我,現在,她的墓到底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