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被緩緩開啟後,陰森的涼氣隨即鋪天蓋地。
開門的女警官低聲問道:“要不我陪你一起進去吧。”
白警官連連點頭:“好好,小李,你幫忙扶著孫小姐的右手吧。”
白李二位女警官一左一右攙扶著孫貝貝進了房間,房門合上後,白警官溫聲說道:“孫小姐,這就是孫然然。”
蒙著白布的人形物體慘淡的映入孫貝貝的眼簾,這是孫然然?這怎麼會是孫然然呢?
她不能相信。她絕對不會相信!
孫貝貝抬手撫向白布,試了幾次她都沒能準確的抓到白布的布角。
白警官心生不忍,她穩穩地伸出手掀開了白布。見孫貝貝仍舊立在那裡木然著面孔,白警官低聲說道:“孫小姐,請節哀。”
不,這不是孫然然。
孫然然的面孔始終帶著嫩嫩的嬰兒肥,可是這張面孔的線條卻是這樣的死板。孫然然的面色始終紅潤,這張面孔卻灰白暗淡。孫然然的眉毛眼睛隨時會笑,孫然然的鼻子會俏皮的擠一擠,孫然然的嘴巴小小的潤潤的紅紅的。
完全不一樣,不一樣,真的不一樣!這不是她的妹妹!
“不是。”破碎的不是溢位喉管的同時,孫貝貝聽見了發自肺部的悽慘共鳴。
是誰在哭?是誰?
跟著是膝蓋處傳來的劇痛,孫貝貝聽見有人在說:“孫小姐你沒事吧?你起來,我扶你起來。”
又有人說:“讓她哭出來會比較好。”
灰暗的面容近在眼前,顫抖的手卻遲遲不敢撫上去。額頭的髮際線是這樣的熟悉,左眉的眉頭處也真的藏了一顆小痣。視線在旋轉,血液在腦子裡翻滾,孫貝貝試了兩次才找摸到了孫然然那兩片乾燥灰白的嘴唇。
“然然,”喊過無數次的這個名字帶來了一系列延綿的刺痛感,孫貝貝小心的撥弄著孫然然的嘴唇哄道,“然然,你應我啊,你應姐姐啊,你別鬧了。你再鬧,我就打你屁股了。乖啊,乖啊……”
白李二位警官早已淚如雨下,偏偏孫貝貝仍舊在堅持著她的哄騙:“然然,你醒啊,你醒了,姐姐跟你換。好不好?你再忍忍,再忍三年,該是姐姐死的,你弄錯了你知不知道?你趕快醒過來,不該是你死的,是姐姐啊,該是姐姐去死。”
李警官推了推白警官:“王局長交代過的,這種情況是該給她打一針的。”
白警官點點頭:“嗯,嗯,好吧,我按住她,你來打。”
癲狂中的孫貝貝緩緩的癱軟下來,白李二位警官連忙扶起她將她攙扶到了隔壁的小休息室。
白警官嘆道:“真可憐。”
李警官扁扁嘴:“是啊,攤上那樣的爸爸這兩個女兒都挺命苦的。”
白警官說道:“你照看一下她,我去通知王局長。”
“你去吧,這兒有我,放心吧。”李警官細心的替孫貝貝掖了掖毯子,面容蒼白的孫貝貝緊揪著眉頭緊咬著牙齒明顯是夢魘了。
李警官低低的嘆了一聲,人生在世平平安安就是最大的幸福啊。
52 慟(下)
綿延混沌的夢境裡,一隻溫暖的手始終堅定的緊握著她。孫貝貝急於醒來,但是夢境偏偏不肯輕易放過她。等到她終於耗到了夢境的盡頭時,一絲光亮緩緩的撥開了她的眼皮。
“醒了?”貝麓遠柔聲問道,“肚子餓不餓?”
孫貝貝艱難的搖了搖頭,她的全身每一寸肌肉都泛著痠痛,好似被重物碾壓過。
貝麓遠鬆開了孫貝貝的右手轉而撫摸她的額頭,孫貝貝微微偏過面孔閉上了眼睛。
貝麓遠輕嘆一聲緩緩說道:“孫貝貝,睜開眼睛看著我。”
孫貝貝卻是將面孔直接壓到了枕頭上去,貝麓遠伸進一根手指撫摸孫貝貝的眼皮,他的指端果然觸控到了溫熱的液體。
“聽我說貝貝,我們有孩子了。”貝麓遠的嗓音溫和平靜,孫貝貝要愣一下才反應了過來。她呆呆的轉過面孔看向貝麓遠:“我懷孕了?”
貝麓遠點點頭:“是。所以,現在並不是傷心流淚的時候。”
孫貝貝猛地坐直了身子,血液抖動產生的大量金色星星全數投映在她的眼底。貝麓遠抓過孫貝貝的雙手攥在手心裡,他微微提高嗓音說道:“你爸爸的案子,大體已經沒什麼妨礙了,他被定性為受騙方。至於殘害然然的兇手,基本已逮捕歸案。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可以無條件的縱容你恣意痛哭恣意悲傷,只要你的身體吃得消,你想哭多久想怎樣哭都沒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