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當年和沈麗華的意外。
然而找到了孩子,面對的問題卻也十分棘手,不消說,他要怎麼認回這個二十多年從未謀面的孩子,認回了,他跟趙明瑄的事情怎麼辦?
雖然他一再覺得自己的兒子應該是因為某些原因被趙明瑄包養了或者是類似的情況,但是看趙明瑄寧願自己扛著壓力和困難也不願鬆口的樣子,好像是真的挺喜歡林立夏的。
難道,趙明瑄這樣的富家公子,真的願意和一個男人相愛生活在一起?
李修遠打死不相信,為了兒子不受傷害,也為了他能夠走回正常的路來,自己這個做父親的,絕對有這個必要幫他一把。
雖然他一直覺得有了李舒格就足夠了,但是如果能有個兒子繼承香火當然是一件錦上添花的事情,兒女雙全湊個好字,這讓三十多歲才有孩子的李修遠更是覺得美滿不過如此。
在認回兒子之前,先讓他離開趙明瑄才是正經的事情。
李修遠的心裡已經打定了主意。
沈麗華回長洲市五天,什麼事情都沒做,每天一大早就坐到茶餐廳裡,吃個早飯,間或接幾個電話,安排下事務,然後就開始等林立夏出來上班。
第二天等了一整天,林立夏都沒出現,來來回回都是一樣制服的交警,卻沒有一個是她想要見到的面容。
轉念一想才明白,應該是輪班制的。第三天等到六七點了,林立夏也沒出現。
剛想起身回去,沒想到換班的時候,林立夏坐在巡邏摩托車後面倒是來了。復又坐回去,奈何已是初秋的傍晚,儘管長洲是個四季不分明,葉子一年到頭都綠著的城市,也開始了晝短夜長的迴圈。
日頭已墜,暑氣消散,天色是剔透的暗藍,空靈悠遠。
沈麗華反倒是看不清林立夏的表情,依稀的眉目卻依舊是自己記憶裡和昨天見到時候的摸樣。
這個點,下班高峰期還未過去。林立夏和他的同事們站在馬路中央認認真真地指揮,機動車道上的公交,小汽車擺了一個長龍。
當年那個牽著自己手的小小孩子,那個趴在窗臺等自己回家開門的小小孩子,已經長成大人了。
筆直的身材挺拔,整齊的制服嚴謹,有模有樣地站在道路中央指揮著這個城市的交通。
同事們扎堆地在旁邊,林立夏會站得筆直地在旁邊安靜地聽著,偶爾有誰問他兩句,笑笑著回答。更多的時候,他都是一個人靜靜地呆在樹蔭底下,要麼發呆,要麼偶爾接接電話。
毫不意外地在餐廳裡又遇見了次趙明瑄。
他總是比沈言早到,見到自己會淡然而有禮貌地一笑。隨後就坐在遠遠的角落裡等沈言過來。
兩個人湊頭吃飯的情景,平淡又和諧。
趙明瑄總是習慣性地給他夾菜,沈言估計不太愛吃某樣東西,他就把碗挪到遠遠的地方,趙明瑄筷子舉著半天,說了什麼,然後自己的兒子就乖乖地把碗遞過去。
偶爾笑著說些什麼話,逗得沈言笑意盎然的樣子,與一個人呆在馬路邊上落寞的時候,完全不一樣。
沈麗華以為事實真的像李修遠說的那樣,兒子貪圖錢財富貴之內的東西才會跟趙明瑄在一起。可是當她看到趙明瑄望著兒子時,那種微笑動容的模樣,自然地幫他把翻起的領子整理好的動作時,她知道,也許,他們兩個只是真正單純地在一起而已。
沈言在趙明瑄身邊時,是那樣的生動鮮活。
沈麗華就這麼盯著自己的兒子,近在咫尺,卻也遠在天邊。
她不知道自己這樣每天躲在角落裡觀察兒子有什麼意義,沈言長大的樣子已經爛熟於心。
是不是等一個契機與他相認?
沈麗華自己也不知道,內心的害怕牢牢佔據了上風。怕沈言不認她,怕沈言嚴厲的控訴當年為什麼丟掉他,怕沈言……
林立夏有時候會上晚班。
秋天已經來臨,六點半的時候這個城市已經進入了晝短夜長的迴圈中,天空剔透暗沉透著淡藍。華燈初上,裝點著城市,燈火輝煌。
沈麗華會叫杯咖啡,坐在她近日已經包下來的位子上,時而接幾個電話,或者上網處理下美國那邊的事務,更多的時候,一扭頭就可以望見窗外的立夏。
街燈昏黃,有時候還看不太清楚兒子的臉,隱隱約約,穿著一樣制服的他很容易跟同事混起來。然而,就這樣坐在這個角落裡,時不時抬頭望一下,沈麗華就覺得自己還有一絲絲的念想呆在這裡。
就這樣就可以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