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沒那麼簡單。”姑姑林枚在旁邊說話了，“你看，像什麼婚房，婚車，酒席，婚衣，全部下來，要辦個像樣的婚禮，沒有個幾十萬你想都別想。前段時間我去參加一個朋友女兒的婚禮，在希爾頓酒店辦的酒席，嗬，那叫一個豪華，光迎親的婚車就有幾十輛，一色的賓士……”

“姑姑，別人的事你說什麼？”林依悅有點不高興，打斷了姑姑的話，臉耷拉了下來，林依悅心想，本來媽媽就不太同意我們的婚事，姑姑再這麼一添油加醋，就更難辦了。而吳桐則在沙發上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窘迫地搓著雙手，不知說什麼好。

“怎麼不能說，結婚可不是件小事。”林母瞪了女兒一眼，責怪道，又扭頭朝向吳桐說，“吳桐呀，你也知道，本來呢，你和悅悅交往我是不太同意的，但悅悅堅持，我看你人品也不錯，也就不說什麼了，可是既然要結婚，房子的事你也該提上日程了，我這女兒從小嬌生慣養，總不能讓她在租來的房子裡結婚吧？悅悅她爸爸做了一輩子教授，我們家的親戚朋友一大堆，我又就這麼一個女兒，結婚是她一輩子的大事，我們總想她風風光光地出嫁，她有個好記憶，我們也臉上有光……”

“媽”林依悅大聲地喊著，她沒想到母親會這麼赤裸裸地說話，“房子的事我們會考慮好的，你就別操心了。”林依悅急得差點哭了，臉漲得通紅。

“好了，好了，吃飯了，回頭再說。”林父林志平見狀，趕緊當起了和事佬，“悅悅，來，和我一起來擺菜。”

“伯父，我來吧。”吳桐識相地站了起來。

屋子裡一片沉默，一家人都各懷心思，默默地吃著飯。吳桐的第一次正式拜見未來的岳父岳母就在這樣尷尬的氣氛裡結束了。

第四章（3）

回到家裡，吳桐還覺得臉在發燒，就是個傻瓜，都能聽出林依悅母親話中的意思：先買房子，再結婚；沒有房子，別想結婚！吳桐從床上爬了起來，開啟抽屜，拿出一本存摺，那上面有他畢業工作近兩年來所有積攢下來的錢，總共才三萬多點，這是他全部的家當，是他省吃撿用好不容易攢下的。吳桐每月工資四千五百元，除去房租一千八，自己的吃喝，和女友林依悅一起玩的消費，再加上支援家裡，每個月吳桐的工資只能剩下一千多塊錢。

看著存摺上那點可憐巴巴的數字，吳桐的心降到了冰點。照這樣的速度，他不知道要到哪個猴年馬月才能買上房子。北京的房價像發了瘋的瘋牛一樣，在拼命地往上漲，一天一個樣，好不容易攢點錢，可攢錢的速度永遠趕不上房價上漲的速度。

吳桐點著一支菸，吸了一口，卻被嗆的咳嗽不停，淚水差點都被燻了出來。吳桐原本是不抽菸的，可現在，他卻想抽，咳一咳，他才覺得心裡好受些。從貧窮的農村來到這繁華的大都市，一路走來，其中的艱辛，只有吳桐自己心裡清楚。每天，看著大街上來往穿梭，行色匆匆的人群，看著公交車上那些緊貼在車門上擠得變形的臉孔，吳桐知道，那都是和自己一樣，懷著一顆不甘貧窮的心，來到這大城市打拼的。每天，他們凌晨出門，又披著夜色回家，辛辛苦苦，追逐著自己的夢想。

檯燈下，吳桐的身影拖得長而孤獨，他突然一陣心痛，在這個繁華熱鬧的大都市裡，自己卻是那樣的寂寞。窗外，是萬家燈火，一棟棟的高樓裡透出溫馨的燈光，想必此刻，樓裡的家家戶戶都在上演著精彩溫馨的故事吧，可是，這樣的故事卻不屬於吳桐。

一連幾天，林依悅母親的話一直纏繞在吳桐的耳邊，吳桐的心情極度苦悶，好幾次工作時都差點出錯。這天晚上，心裡憋得實在難受的吳桐，經過激烈的思想鬥爭後，終於撥通了好友楊凱的電話。

“陪我喝酒去吧。”

“什麼時候？”

“就現在。你來接我。”

“好，馬上就到。”

都說心有靈犀，吳桐和楊凱之間就是這樣。一個手勢，甚至一個眼神，對方就會心知肚明。用別人的話說，吳桐與楊凱之間的關係那就是一個字：“鐵”。每次只要吳桐心情一有不好，楊凱都會主動陪他解悶，深夜喝酒也好，聽他傾訴也罷，楊凱從來都是隨叫隨到。吳桐很欣慰，慶幸自己在這樣一個繁華而陌生的城市裡，還有這樣一個知心的好朋友，好哥們。高興時，聊聊天；煩悶時，喝杯酒。

“嘀嘀嘀”樓下傳來喇叭聲，吳桐開啟窗戶伸頭一看，正是楊凱，轉身拿起衣服，吳桐急匆匆地下了樓。

“我說哥們，又哪裡不痛快了？”楊凱坐在駕駛室裡，衝著搖搖晃晃走過來的吳桐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