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暮色中,背影看起來分外單薄。
周子明看著他,一時之間,被這氣氛所惑,俞清——他像要消失在這漸漸暗沉的暮色中。
俞清感覺到了身後的視線,轉過頭,“週週,你醒了。” ~
周子明掀開了被子,想下床,身體卻使不上力氣。
俞清走過來,半跪在床邊,“你想起來嗎?”
周子明點了點頭。
俞清低聲說,“你想做什麼,告訴我。”
周子明看著窗外,“我想過去坐一下。”
“好。”俞清應了一聲,也沒見他做什麼,門就被推開了,一個孔武有力的保鏢走了進來,俞清吩咐了一聲,那個保鏢就抱起了周子明,把他輕輕放在了躺椅上。
保鏢退下去了之後,俞清坐在了周子明手邊,拉著他的手,貼在自己臉上,有些不甘的嘟噥著,“我抱不動你,等我身體好了——”
他抬起頭,“等以後我身體好了,這些事,都由我來做。”
周子明只是看著窗外。
暮色漸濃,外面只看到些輪廓模糊的景色,不過他還是看的很專心。
他聽到旁邊的俞清低聲說,“不知道有沒有以後。”
周子明轉過頭,看著俞清,有些乾澀的開口說,“為什麼這麼說。”
俞清笑了起來,“我只是隨便說說,別當真。”
該拿眼前這個人怎麼辦呢?
他的生命就好像風中的燭火一樣脆弱,他的心理就好像孩子一樣天真又殘忍。
像這樣一個人,讓人連恨都沒辦法全部去恨。
鄭逸果然是個說風就是雨的性格。
才沒多少天,他媽就帶著他殺到了俞清這所別墅。
來的時候,周子明待在房間裡,正在拿著本書,看得眼睛痠痛,他揉了揉眼睛,看到傭人推門進來,動作謹慎而小心,“周少,俞少告訴你,這會兒不要出去。”
說完,也不出去,把門反鎖上,遠遠的坐在了屋子的角落裡,垂著頭。
周子明忍不住看了看房門,“出了什麼事。”
那個傭人不作聲。
周子明冷笑了一聲,放下手裡的書,往門口走過去。
那個傭人趕緊站起來,攔在了他前面,有些為難的看著周子明,“周少,你不要為難我們這些下人。”
“我只想知道到底出了什麼事。”周子明目光堅定的說。
傭人猶豫了一下,“是俞少的姨母過來了。”
原來是她,周子明想起來,自己是見過一次的,就在鄭逸把他帶回家那天,那個保養得宜,端莊貴氣的中年女人。
周子明對她的印象並不太好,那個時候,她對周子明不假辭色的樣子,至今還留在周子明的記憶裡面,周子明一向不太會和女性打交道,不管是老的還是少的,手足無措都是小事,啞口無言更是常見。
她來這個,是因為自己吧。
俞清是她一手帶大的,很聽她的話,一旦知道自己的半個兒子,不但關著害死自己姐姐的女人生下的兒子,甚至還和他有些不清不楚的關係,她一定會大發雷霆,絕對不會容許這個醜聞再繼續吧。
周子明不知道為什麼,突然笑了起來。
他覺得這一切荒唐極了。
42、救星
周子明抬起略微蒼白的臉緊盯著房門。
就好象那地方會突然間冒出來一個惡鬼似的,恐懼和驚慌壓迫著他的胃,讓他想嘔吐,他厭惡的看著自己已經明顯凸出來的肚子。
就是這個,讓他變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以前——他至少還是在陽光下行走,而現在,卻只能畏縮的躲在這個房間裡,惶惶不可終日。
周子明握著拳頭,他腦子有些混沌。
隨著外面激烈的爭執,他本來已經快麻木的情緒又驚醒了過來。
不止一次,他用痛恨的目光盯著自己的肚子,目光閃爍。
一直都是這樣,他的一生都困在這個身體裡,不得解脫,而現在更是上了另外一個重枷。
他必須拖著這些鐐銬枷鎖,就算血肉模糊,也只能一直往前走,哭泣或哀求,只會讓對方更加興奮。
像老鼠一樣卑微的生命。
他曾經好幾次想過要自殺,但是對生的渴望超過了一切,就算忍受那麼多的痛苦,他還是想活下去,就算是現在這樣荒唐醜陋的樣子,他也下不了手。
周子明鬆開了手,他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