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邊上,一名清俊俊朗的男子正埋頭認真的吃飯,而他對面的女子卻是一身清閒淡雅的喝著咖啡,美麗的清眸時而流連在落地窗外那柔美的春陽中,時而底下眼神,看著埋頭吃飯的男子。
三下五除的,當桌上的飯菜盡數扣進戰北城那空空的肚子裡,戰北城也達到了七分飽餓得程度,隨手拿一張餐紙拭了拭嘴,喝了幾口熱水,才端起咖啡。
“需要再來一份嗎?”看著空空的飯碗和碟子,星夜放下手中的咖啡。
“不用,剛好。”說完,押了一口咖啡,然後才抬頭望著星夜,低沉道:“想出遠門,是嗎?”
黑眸似乎能洞悉一切一般,僅僅是從星夜此刻的裝扮,就能敏銳的判斷出星夜的意圖。
星夜幽幽的抬起視線,看著一臉深沉的戰北城,微抿的花瓣紅唇輕啟:“是打算繼續流浪去,今天出發。”
“都不打算跟我說一聲?”低沉略帶壓制的男聲傳來,像一塊千斤大石一樣,壓在了星夜的心上,讓她不得不直視那雙黑眸,美麗的容顏上劃過了一道輕微的愧疚。
“不想打擾你,想到那邊再告訴你一聲。”
“要去哪裡?”沉寂的語氣,實在聽不出什麼情緒。
“蒙古草原,現在是春天,那邊的草一定長得很好,風景也會很優美,之前過去都是臨近秋天,草色暗淡枯黃,雖然也是一副戚美的秋景,但是我也想看看萬物生機的春季大草原,聽說,那很美……”
聽著星夜那清淺的解釋,戰北城眼裡忽然拂過一道微弱的沉寂清光,剛毅的唇線一動:“春季的大草原,像一張鋪在海洋的綠色地毯,一望無際的綠色海洋。”
“你見過?”星夜淡然問了一聲。
戰北城點了點頭,深幽的眸子帶著絲絲懷念,沉澱在心底深處的記憶也慢慢的隨著那涓涓流過的流光浮了上來。
“在西北,草原還算得上比較常見的景色,一年四季的景色都不一樣,草原的生活雖然豐富多彩,但卻是顛沛流離的,習慣的牧民們並不覺得有什麼,但時間一久,心裡也偶爾想停下不斷奔波的腳步。”
輕描淡寫的解釋了幾句,卻不料,心底沒由來感到一陣隱約的沉重。
“你去過西北?”可能是感覺到戰北城那道深沉的記憶一般,星夜禁不住好奇,又繼續問道。
戰北城偏低眸光,悄悄地望著那張潔白的小臉染著的一份好奇神色,沉緩的語氣如那深夜裡沉寂的雨滴擦過厚實的鋼板:“在那裡呆了些年。”
“那裡很荒涼,是嗎?”
“那要看你怎麼看了,你覺得它荒涼,它便是荒涼的。”俊朗的臉龐上掛上了一彎隱約的笑意。
“冬天一到,漫天狂沙,塵土飛揚,連棵樹也難見到,還不荒涼嗎?”星夜低聲回道,西北,她還是去過的,那時候,剛剛看過秋天的草原,沿著路,一路往西北走,在她的眼裡,那邊是比較蕭條的。
黑眸一揚,戰北城不以為然的低笑了一聲,“想看那邊的樹?你可以去我們那裡的軍區看看,軍區後面的那片大戈壁,已經種滿了樹,都是白楊樹,長的很精神!”
“白楊樹?是那種在戈壁也能生長的樹嗎?很高很直的那種?我雖然也去過西北,但是好像都沒有留意到,聽說那樹,很頑強,只要是有土的地方,給它一點水,它就能存活下去,是嗎?”
星夜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很輕緩,幽瞳裡是閃爍著一彎清麗的波紋,清幽的眸光中,染上了一絲嚮往的憧憬。
輕輕地點了點頭,戰北城沉聲回道:“對,就是那種樹。在西北是常見的,開始,我們也都以為它不能再那邊戈壁存活下去,可是沒想到,種下去的兩個月後,竟然看到了新芽長了出來,那時候,軍區都熱鬧了好久。”
“你也親自去種了,對不對?”星夜這時候,倒很像一個好奇的小女孩,亮晶晶的眼睛閃動著琉璃般的溢彩,一瞬不瞬的望著對面沉思的男子。
“嗯,去了,種了九棵,都活下來了。現在都長很高了。”戰北城沉緩的回道,腦海裡,卻是拂過那一片白楊樹林,他似乎可以聽見從那裡飄過來的風。
這時候,星夜倏地低下頭來,那小腦袋裡忽然閃過這麼一段話:
它沒有婆娑的姿態,沒有屈曲盤旋的虯枝。也許你要說它不美。如果美是專指“婆娑”或“旁逸斜出”之類而言,那麼,白楊樹算不得樹中的好女子。但是它偉岸,正直,樸質,嚴肅,也不缺乏溫和,更不用提它的堅強不屈與挺拔,它是樹中的偉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