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到現在,該拖延的時間已經拖延夠了。這也是宋軍的第一次反擊,若能敲掉敵人的鐵浮屠,定能沉重地打擊到女真人計程車氣。
隨著龍衛軍的推進,耳邊紛亂的腳步開始整齊起來。因為身上穿著厚重的板甲,也走不快。等衝到鐵浮屠跟前,身後東方地平線上的那一抹亮光突然投射而來,瞬間籠罩整個戰場。
火紅的朝陽突然躍出,鮮紅似血。
一剎那,戰場上的雪白血紅盡收眼底。陽光下,鐵浮屠手中鐵矛不停穿刺,每一擊都帶起一串血花。
驚慌的宋軍相互推搡,所有人都是一副扭曲的面孔。
“兀朮,如果你認為這樣就能打敗我,也未免太天真了,現在只不過是開始!”
楊華突然將手中陌刀交給李鷂子,扯下揹著的大弓,對著正面那個金人的面孔射去,對著黑壓壓一片鐵浮屠大聲嘶吼:“完顏宗弼!”
這一聲幾乎用盡了他全身的力氣,從丹田裡迸發出了聲音在一片嘈雜的喊殺聲中風雷激盪。
“叮!”,長箭毫無懸念地穿進那個女人的腦顱,鐵浮屠沉重的身體拍在雪地上,在擁擠的人群中擴散出一陣輕微的漣漪。
“完顏宗弼!”楊華繼續大吼,將大弓拉到最大,“咻!”一箭射出。
對面的鐵浮屠慌亂朝兩邊分開,那一箭直直地穿過人群,釘在一面盾牌上。
“他們終究是畏懼了!”
顧不得再射第三箭,龍衛軍已經一頭同鐵浮屠撞在一起。
“殺北奴喲!”趙明堂滿是痰音的嗓音響起:“前排!”
一片雪亮刀光同時落下,鋒利的刀子切開鐵甲,漫天都是被斬斷的兵器和手臂在飛舞。
二十多把沉重的陌刀同時下劈,使用的同時同一個動作。金人鐵浮屠身上的鎧甲雖然堅固,可在陌刀沉重的加速度下依舊如朽木一樣被一分兩段。
陽光中,人血隨著分開的鎧甲和皮肉飛濺而起,落了士兵們一頭一臉。
可前排的陌刀手已經沒時間去擦。
“後排!”趙明堂繼續大吼。後排的陌刀手向前一步,還沒等金人回過神來,又是一排鋒利的大浪。
閃電般的襲擊,雷霆般的威勢。
轉眼,地上已經躺倒一大片女真人。許多人一時未死,在地上大聲呼號,如同剛被割了脖子的雞,正垂死掙扎。
“殺北奴喲!”趙明堂亢奮都滿面發青,一口氣憋在胸口像是要爆炸開來。
可龍衛軍依舊面無表情地交錯推進,只將手中的陌刀風車一樣向前砍去。在以前的訓練中,楊華甚至規定了每一步的跨度,任何細微的誤差都要受到毫不留情的鞭笞。因此,龍衛軍的推進整齊得駭人,遠遠看去就像一堵牆壁,金人雖多,可一旦衝到這道牆壁面前都無一例外地被砍得粉碎。
轉眼,超過五十個金人被楊華部輕鬆地砍倒。金人雖然武藝高強,身上也有重甲,但他們的武器只要不直接刺中板甲的正中心,都毫無懸念地順著胸甲的凸面滑到一邊。而龍衛軍的陌刀卻刀刀中的,甚至不需要瞄準。
這已經是一邊倒的殺戮了。
一個照面,鐵浮屠已損失一成。但女真人還是不顧命地衝上來。
新裝備,新戰法,鐵的紀律。宋金兩支重甲步兵的對決在戰場上碰撞出耀眼的火星。
轉眼,龍衛軍就向前推進了十步。
沿著楊華等開切開的這個通道,中軍開始向兩翼展開。
一把接過李鷂子遞過來的陌刀,楊華向前一劈,手下一震,一個金人的鐵矛被他一刀兩段。鋒利的刀刃順勢而下,將前面那張黝黑的面孔劃開。血紅大花開放,眩人眼目。
還沒等他收刀,後面的戰友已踏前一步,一刀斬下。
“哈哈!”楊華放聲大笑,狀若瘋狂:“完顏宗弼,兀朮,你還是男人嗎?是男人就過來!”
楊華在笑,後方的李綱也在大笑。
實際上,陌刀陣一出,剛開始時,李綱就被這種可怕的陣勢給嚇住了。眼前這五十人渾身古怪的鋼甲,手上的大刀又長又重,看起來簡直就是從天而降的魔鬼。偏偏這些人的動作整齊劃一下,渾然一體,如果一臺正在執行的殺人機器。
沒有吶喊,沒有金鐵交鳴,只有刀鋒砍進鎧甲和肉體時那種古怪的脆響,聽得久了,讓人毛骨悚然。
“哈哈,哈哈!”短暫的驚訝之後,李綱突然渾身發熱,以手撫額,叫道:“若我大宋軍隊都如龍衛軍般精銳,何愁北奴不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