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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命的?”

子晟露出一些意外的神情:“是。是有這麼樁案子。”

“怎麼處置的?”

“查無憑據,已經結案了。”

天帝點點頭,又問:“那兩個苦主呢?”

子晟彷彿很是遲疑,過了好一會,才有些勉強地回答:“聽說是在獄裡得了瘧疾,死了。”

他的聲音隱隱透著慌張。於是,天帝的臉上流露出一種高深的笑容,我覺得那彷彿是對所有事都瞭如指掌的洞悉,包含著一種令人不寒而慄的高高在上,卻又同時混合著深沉的慈愛。他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子晟,我看見子晟的臉色漸漸變得蒼白。過了很久,聽到天帝慢慢地說:“承桓並不知道吧?”

子晟愴然跪倒,顫聲道:“祖皇,這樁案子牽連太大,如今朝局宜穩不宜動。孫兒權衡再三,不得已……”

天帝拿起茶盞慢慢地喝了一口,淡淡地說:“你說的牽連,是不是指的承桓的新政?”

子晟猶豫了一下,輕聲地說:“是。”

沉默了片刻,天帝忽然展顏一笑:“起來吧。其實我並沒有怪罪你的意思。”

子晟抬起頭,遲疑著,卻沒有動。

“起來吧。”天帝再一次說,口氣變得很柔軟,彷彿伴著一聲悠長嘆息。然而他的眼睛不再看著子晟,而是投向一個很遠的地方。

子晟慢慢地站起來。

便在此時,聽見天帝低沉的聲音:“子晟。”

叫了這麼一聲,又是半天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坐著,彷彿說一句話要用很大的力氣。過了一會,終於還是很果決地說了出來:“以後再有這樣的案子,不必再壓下去。”

我看見子晟恍如胸口被人猛然搗了一拳,身子一晃。

這一拳同樣搗在我的胸口上。那時我終於明白將要發生什麼事情。徹骨的寒意從足底慢慢地升起,在那樣一個溫暖的春日,冷汗浸溼了我的羅衫。

恍惚中聽見子晟回答:“是。”聲音低弱,幾不可聞。

4…3 無眠之夜

這一夜,我不斷地被惡夢糾纏。我反覆地夢見初入帝都的那天,在官道上遠遠地望見殘陽映照下,帝都的城牆呈現出鮮豔的血色,牆頭牙齒般的箭垛,忽而化成了真正的利齒。我尖叫一聲,奪路而逃。然而不管往哪裡逃,都有一張血盆大口等著,東南西北,天上地下,再沒有容身的地方。空中彷彿有無數的人在叫,逃不了的,逃不了的,逃不了的……

我驚醒過來,喘息著,瞪大了眼睛望著視窗照進的寧謐月光。我覺得自己的心像是忽然懸到了體外,在胸前一下一下地跳著。夜是如此地靜,但我卻不敢再入睡,一閉上眼睛我就會看見那張彷彿要把自己吞下的大口。

躺了很久,我輕輕地坐起身,披上一件衣裳,躡手躡腳地下了床,外間的珠兒和珮娥都在熟睡中,我小心地繞過她們床邊,開門到了迴廊上。夜半的寒意撲面而來,我微微哆嗦了一下。廊下的梨花,在月光下像是漂浮的霧氣。

我來來回回地踱步,安靜使得輕微的腳步聲清晰可聞。我的心情,終於在這種枯燥的“沙沙”聲中安定下來。漸漸地,我產生了一種幻覺,彷彿這腳步聲在某處起了共鳴。也許不完全是幻覺,我又想,或許,此刻,在帝都的另一個地方,確實有另一個人也正像我一樣,無眠地來回踱步。

他是不是,也在想著同樣的問題?

怎麼辦?我到底該怎麼辦?

“也許你該遠走高飛,到一個可以隱藏身份的地方。”

母親說過的話忽然在耳畔迴響。我停下腳步,仰頭望著明月,彷彿它化成了母親的臉,正溫柔而擔憂地在天上看著自己。“娘……”我張口呼喚著,然而酸楚的感覺先於聲音衝了出來,在喉嚨口凝成含糊的一團。我的眼睛溼潤了,母親的臉龐漸漸變形,最終消失不見。

第二天,只覺得人昏昏沉沉的。御醫診斷的結果,只是疲倦和受寒。但從這天起,我就不斷地發低熱,整日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這病彷彿揮之不去,連御醫也束手無策。

到了第六天,終於驚動了天帝。當他進入我的房間,濃重的藥香使他皺起了眉。他沉默著,長久地注視著我,臉上露出難過和憐愛的神情。

“唉……”終於,他長嘆了一聲。

這聲嘆息觸動了我的心事,我呆呆地望著桌上放的一大堆我最愛吃的果品,那都是昨天晚上承桓命人送來的,我甚至不知道他是在什麼時候清楚了我的喜好。

“你會好起來的。”摒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