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口,有些乾澀地說道:“是因為你母親啊……”
孫韶既不點頭也不搖頭,只一個勁地盯著自己的手指看,易輝的話,說得很平淡,像是懂了孫韶深層次的意思似的,但裡面湧出來的一股悲哀卻讓孫韶的心,像忽然被利器豁開了一個口子,流著只有他自己能感覺到的血。
兩人又陷入了詭異的沉默,易輝一直盯著孫韶的側影,而孫韶則低頭看著自己的手,車裡的燈沒有開,只就著小區兩旁昏黃的燈光能看到車裡的兩人。
燈光照進了車中,將兩人的影子拉成了長長的陰影,易輝看著面前的孫韶,手垂在兩旁,良久,易輝伸手出去,按住了孫韶的肩膀。
孫韶詫異地抬頭看他,但易輝卻並沒有說話,整張臉揹著光,只隱隱綽綽地能感覺到他正以灼灼的目光看著孫韶。
孫韶張口欲言,卻被易輝按在他肩膀上的手給打斷了話語,易輝依舊什麼都沒說,只重重地按在孫韶的肩膀上,手掌收縮了兩下,像是在確定孫韶的存在,又像是在暗示要抓住什麼。
就在這一刻,孫韶所在的那個側面一輛車駛過,車前的燈光透進來,打在易輝的臉上,易輝臉上那灼灼的神情讓孫韶一驚,那雙黑亮得有些嚇人的眼和臉上勢在必得的表情,讓孫韶心裡湧起一些微妙的情緒。
車子一閃而過,易輝又重新隱匿到黑暗裡去,幾乎有一瞬間,孫韶覺得自己看錯了眼,易輝在孫韶看來,那一直是個嚴肅而溫和的人,嚴肅是指他對自己的職業和事業,溫和是他對人的態度。
孫韶覺得,易輝的身體中一直有一種他所沒有的巨大的張力和包容性,好似無論什麼問題和挫折,他都能在內部自我轉化,從而尋求到一種解決辦法,不會像他,必須走錯一次路才能將一些東西刻入骨髓。
想想易輝在做菜上做出的選擇,雖然很分裂,但未嘗不是一種好辦法。
但剛剛那一瞬間的易輝,絕對是孫韶不熟悉的易輝,就像一頭禁林裡的溫和的大貓被觸怒,變成了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