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軍包圍的每一個人。原本還勉勵維持鎮定的蔣平此時也已臉色煞白,而從方才起就一直沒從地上起來的張九齡更是癱軟如一灘爛泥,幾乎就要融到了地上。
蔣平猛地抬頭,目眥欲裂:“皇……”話剛出口一個字,身側宛如猛虎襲來的御林軍隊便將他包圍起來,當先兩人上前反剪住他的雙手,膝下被人用力一踹,根本反抗不及便被壓著跪在了地上。
張九齡被他這麼一喊,嚇得眼淚唰一下便流了下來:“哎呦!我的蔣大人,你就別說了!皇上要你死,你便死吧……”
第三十一章:用心
眾人皆是一愣,回過神來後便猛烈地搖起了腦袋,跪在地上又是磕又是求,嗚咽的一片也不知究竟在說些什麼。
昔日堂皇肅穆的朝堂如今卻如同審判的刑場,跪在下首的一個個肥頭大耳的官員便是這世間罪孽深重的犯人,正在等待著高臺上的判官翻覆生死……趙崢面不改色地看了半晌,種種念頭交錯閃過,最終他輕輕地吐出一口濁氣:“既然不想死,那就滾吧。”
眾人不可置信地抬起頭,小心翼翼地看了趙崢一眼,隨即又是一大片磕頭與謝恩的紛雜聲音……趙崢道:“別高興太早。你們的家朕是要抄的,從今以後,不準再踏入姜國半步!”
難得逃出一條命,此時誰還會在乎抄不抄家?忙不迭地又謝了幾次恩,諸位官員將頭都磕得腫了,這才稍稍停頓下來。抬眼一看,卻見趙崢又重新將注意力放回了被扣押的兩人身上:蔣平與張九齡經歷方才的一番掙扎已經沒了力氣,頭髮狼狽地粘在額前頰邊,肥碩的臉上滿是大汗,臉色卻是死人般的青白。
他仰頭,看著頂上金光璀璨的屋宇,苦笑了片刻,便閉上眼睛。
……
旗雲眼中泛起愛憐,微微俯下身子去觀察他的睡顏,長髮卻隨著動作輕盈地落了下來,拂在了趙崢的面上。癢癢的觸覺令他從睡夢中清醒過來,睜開眼,就望進了旗雲溫柔深邃的眼簾。
“你是不是都沒休息?怎麼氣色這麼差?明明昨天都還好好的。”旗雲蹙起眉,抓著他的手腕輕輕搖了搖:“回去吧,回去好好睡一覺,有什麼事等醒來再說。”
趙崢苦笑,問她:“回哪去?”
“只是……”他頓了頓,看了一眼旗雲,將她扣在自己腕間的手輕輕反握住:“只是,恐怕連你也要離開了。”
趙崢不答,只問了她一個毫不相干的問題:“你有沒有想過,若離開了皇宮,離開了貴妃這個頭銜的束縛……今後,想要過什麼樣的日子?”
“我這些日子不停地問自己,想要什麼?想過怎樣的生活?可是我發現……我答不出來。”
“旗雲,我是一個沒有希望的人……不單單是因為我的身份,更因為這麼久以來,我已經忘記要怎麼去對生活報以希望了。”他按著她唇的指尖微微移動了一些,擦過她溫暖的面頰,那裡剛剛流下了一滴眼淚,溼潤的痕跡沾在他的指尖,涼涼的。
“齊王是個好皇帝,他比我更適合這個位置……將曦朝的江山交給他,會比留在我手中更好。既然如此,我又為何不能退位讓賢?難道就因為他是齊王而不可嗎?天下之大,又有何人不是由父母所生、天地所養育?人人生而平等,又哪裡應該分什麼齊國、姜國?”他無奈地搖了搖頭:“所謂的家國榮辱,無非是歷史上的掌權者給自己的野心編纂的美名罷了……只要百姓能過上好日子,這天下是姓齊還是姓姜,又有什麼差別?”
趙崢一窒,還未想清楚應該如何回答,抬頭便看見旗雲滿是淚痕的面頰——那麼溫柔明媚的容顏,卻在入宮之後一再被淚水洗刷,到如今連眉宇間都刻下了淡淡的憂慮,無處不在地籠罩著她,全然不是數年前初見時無憂無慮的模樣。
“你答應過我不離不棄的。”旗雲擦掉眼淚,堅決而又溫柔地道:“你答應過的,不會離開我。”她停頓了片刻,努力綻出一個溫暖的笑容:“你不是說會給我和孩子一個有希望的未來嗎?我可記著呢,一天都沒忘記過。”
趙崢沒有說話。良久,才將手掌從旗雲的腹間移開,輕輕地攬住她的肩頭,讓她靠進自己的懷中。習慣性地撫了撫她的長髮,他低聲問:“那葉勳呢?”
旗雲身子一顫,這樣的問題早在他們圓房的那個夜晚就已經被問過一次。那時她回答說,自己要陪在趙崢身邊,但是卻會一直愛著葉勳……雖然很矛盾,但卻是她當時真正的想法。她從來沒有後悔把自己徹底地給了趙崢,因為這的確是一個值得人用心去珍惜、疼愛的男人……假如沒有葉勳,或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