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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風間接了電話,表示不再生氣,夏樹就知道他拿自己沒轍,兩人有這樣的默契。

風間的媽媽正好回家,看見夏樹後,明明第一次見面毫不熟悉,卻因為好不容易在家看見新鮮面孔而異常興奮。儘管夏樹反覆說自己不吃水果,她還是不由分說地進廚房去準備。事實證明,風間媽媽完全不是做家庭主婦的料,不過一會兒就聽見水果刀落地的聲音。夏樹瞬間緊張,但男生很從容,先拉開茶几下的抽屜找出創可貼再去廚房。熱鬧好一陣之後他媽媽面帶歉容地上了樓。男生依舊沒什麼表情,習以為常。

夏樹現在知道了,為什麼處理起和程司的關係,風間會那樣驚人地駕輕就熟。

男生沒注意到女生的恍然大悟,其實從她進門起,腦子一直在為另一件事運轉著。他正色道:“夏樹,我不知道這麼說會不會讓你不那麼討厭阿司——”

女生看向他:“嗯?”

“他喜歡你是小靜受傷之前的事,很久之前,集體參觀科技館的時候,他就喜歡你,只不過他自己一直沒有意識到。”

然而出乎意料,他並沒有看到女生一絲一毫釋懷的神色,瞳孔反倒在瞬間收緊了。

(六)

原來錯不在程司,錯在自己。

像是溺了水,不管不顧地向所有能觸碰到的東西揮手拖拽,有時連援救的人也一起被拉向水底。

為什麼又會重蹈覆轍?

你以為你這次順著時間軸已經走得足夠好,足夠遠,一路向前疾馳,但日復一日,從180度經線回到180度經線,迴圈中劃出完滿的弧度,時間是圓形的。

趙玫。程司。黎靜穎。前男友。父親。

其實全是你不想傷害的人。

一個人的幸福,究竟要以多少人的不幸為代價?

(七)

五月底返校拍畢業照,整個年級擠在操場上。沒輪到的班級起初還呈方陣狀,不久就亂成一團,學生們三三兩兩用自帶的卡片機合影。趙玫好不容易找到夏樹和風間,晃著手裡的相機提議:“大家一起拍張小合照吧。”

“大家”當然包括程司。

幾個月不見,男生也沒有變成熟多少,趙玫喊他時,他正和以前A班的兩個同學笑著推推搡搡。只是回頭看見夏樹,才一下子隱去笑容,有點尷尬地怔住了,似乎在對女生願意跟自己合影感到意外。

來幫忙拍照的是趙玫隨便找來的一個前A班同學,有點木訥,既沒有開閃光燈也沒有喊“一二三”。四個人還保持著姿勢,他就已經直起身說“拍好了”。

趙玫回放出照片,立刻對著那人背影大喊:“笨蛋!會不會拍照啊!”

夏樹湊過去一看,原來趙玫正好眨眼。而自己根本沒做好準備,眼睛還望著別處,風間倒是一貫面癱而帥氣,只是程司。

程司還在看她,沒有看向鏡頭。

夏樹突然感到心被戳了一下,脫口叫住已經轉身離開的男生:“阿司!”

男生在視界中央回過頭。

在此之前曾經有一次,繼母的父母從四川到上海來幫忙照顧產後的繼母和小妹妹,週末時夏樹和父親陪他們參觀東方明珠和海洋館。海洋館的北極區光線昏暗,沒有人注意到女生悄悄地紅了眼眶。

也許程司本人都未必記得,這是當時他提議而最終未能成行的地方。

未能成行是由於當時夏樹和黎靜穎打了起來,起因是趙玫,最後她們分別被兩個男生拉開。夏樹永遠也忘不了當時的細節,即使當初因為心緒起伏而含糊錯過的部分,也在日後反覆回想中變成了維持在心臟深處靜止而清晰的畫面。

腿上明顯被擦傷一大塊的黎靜穎站不穩,胳膊扶著程司的肩,男生神情緊張地不停說話,說什麼夏樹聽不清,但夏樹看向他的短暫一秒,他竟然也看著她。那對視的一眼曾經讓夏樹非常慌張,以為他看出她的心計。

但其實是夏樹太高估他。他是心無城府的笨蛋,整天和這樣那樣的遠比他成熟卻都在裝單純的女生們插科打諢,雖然嘴上說不相信純有意其實篤信不疑,而面臨選擇時,卻蠢到連自己喜歡誰都搞不清。他能發現夏樹的狡猾?那真是個笑話。

夏樹對黎靜穎的嫉妒深藏不露,嫉妒的原因很多,不是一兩句能說清道明,但其中一定有比重不小的一部分與這個男生有關。

他曾經有世界上最坦蕩、陽光的笑容,讓人顧不得利弊得失,心裡的少女情懷像一大群鳥兒撲騰翅膀齊聲啾鳴,剎那間沸反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