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扯旗造反,事情倒是簡單了,無非就是迅速擴軍,一舉控制贛州府全境,乃至南安府、韶州府,然後收納難民。安置百姓,同時兩面開戰,北拒呂大器的官兵,南擋張獻忠的叛軍。戰略上已經不用多想,剩下的只是戰術的問題。
若是不反,則如何掩蓋擁兵自重,傷及知府這些形同造反的事實?
堂外由朱一錦親自帶兵把守。任何人不得靠近,堂內空氣彷彿凝結了似的。
司馬安先開口說道:“大人,卑下想來想去。還是建議大人主動出擊,贛州東、南、西三面崇山峻嶺,道路難行,只須派一員善守之將據險而守,擋住西南面的叛軍應該不難,大人可集中贛州大部分兵力,迅速北上吉安府,全力一戰,以求將張獻忠的叛軍擋在吉安府以北,如此一來,呂大器也就沒有理由再往贛州來了。”
馬永貞介面道:“若是能把張獻忠的叛軍擋在吉安府以北,呂大器確實不會因為叛軍再往贛州來,但是這並不能解決根本性的問題,呂大器不來贛州,贛州的情形同樣有可能傳到他耳朵裡,到時咱們仍然只有起兵造反一途。”
蒙軻沉聲道:“大人,事到如今多想無益,我也贊成揮軍北上,與張獻忠叛軍全力一戰,把聲威打出來,到時呂大器就算聽到什麼風聲,又敢把咱們怎麼樣?如今左良玉的幾萬人馬搶掠成性,比叛軍還要殘虐,呂大器能把左良玉怎麼樣?朝廷又能把左良玉怎麼樣?咱們只要把實力展示出來,只要不扯起反旗,別說呂大器,只怕朝廷也只能睜隻眼閉隻眼。”
蒙軻說完,田一畝小意地插話道:“大人,楊知府之事,對大人最為不利,但外間多半還只是聽到一些傳言,各種說法不一,其實咱們也可以派人傳播一些對大人有利的傳言,真真假假,除了當時在場的人,誰還能分辯得出孰真孰假?而當時在場的兵丁,大人可全部派遣出征,不管往南還是往北,問題都不大,只要注意防止逃兵就行了。”
聽了田一畝的話,一直心事重重的秦牧暗暗吁了一口氣,是啊,歷史的真相不就是用來篡改的嗎?
李世民殺兄逼父,很多人認為他是迫不得已才這麼做,但事實真是這樣嗎?不知道,反正正史裡他成了一個被迫反抗的角色,因為他贏了,也贏得了很多人的同情。
只是楊芷那邊秦牧想到這個剛過門的妻子,心裡不禁暗暗嘆息,秦牧沒那麼冷血,自問不是那種為了前途而視女人如草芥的人。
況且那天若不是楊芷,贏的應該就是楊廷麟了。
秦牧用手敲了敲桌面說道:“此事就由一畝你去辦吧。”
“是,大人。大人,屬下覺得黃大年、胡戈、錢清幾人還可以利用一下,就說是他們發動兵變,意欲挾持大人和府尊,以至府尊受傷”田一畝幹這個挺拿手,立即就拿出了混淆視聽的計策來。
秦牧卻是無心多談此事,只淡淡地說道:“一畝你做事我放心,此事就交由你全權負責吧,但要注意一點,不可壞了府尊的清名。”
雖然楊廷麟要對付的是自己,但秦牧對他並無憎恨,相反,他對這種堅守節義,不因為世易時難便起異心的人打心眼裡敬重;
這因為樣的人代表著一個民族,一個國家的精神脊樑,你或許會笑他們迂腐,象文天祥那樣。明知事不可為而為之,並不惜賠上性命,但若是沒有這些“迂腐”之人的堅守,這個民族的精神世界還能剩下什麼呢?
秦牧回過頭來,掃向眾人的目光逐漸變得堅定。
只聽他沉聲說道:“雖說欲成大事,必定要有所犧牲,但用贛州十數萬生靈來換我一身之名,我不屑為之。別的地方,咱們目前能力有限,顧之不及。但贛州既然有機會保下,就絕對不能棄於賊手,一身罵名就一身罵名吧,但求問心無愧足矣。朱一錦!”
“大人有何吩咐?”守在門外的朱一錦大步進門,施以軍禮。
“傳本官令,立即開啟贛州四門。”
“是。”
秦牧接著對田一畝說道:“一畝,如今城外已經陸續有逃避兵禍的百姓到達,就由你協同贛州同知陳紹平,全力安置。”
陳紹平已經遞來投誠的書信。不管他是不是真心投誠,但有這封書信在,就等於是捏住了他的命脈,秦牧不用再擔心他不配合。
“是。大人。”田一畝應下,那對三角眼一轉,接著說道:“大人,屬下覺得。是不是讓贛州衛同知馬思忠、及以府衙屬員也都交份書信上來更妥當些?”
秦牧冷冷地橫了他一眼,田一畝不禁為之一滯。
司馬安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