堅信海戰自己一定會贏,但卻不確定,這次勝利對鄭家而言是福還是禍。
大秦一統天下之勢已成,這一點他看得很清楚。
但另一方面,他覺得秦牧比滿清更不可信,這種感覺不知從何而來,或許是因為秦牧的種種舉措,表現出對海洋的熱衷讓他心中猜忌重重;
他總感覺一但歸附秦牧,將來秦牧會象朱元璋那樣秋後算賬。
自秦漢之後,就沒聽說過誰大築京觀,這樣的事卻在秦牧手上再現,這足以說明,秦牧是個十足的狠人。
這次北上,如果贏了,可以全殲秦牧的水師,接下來幾年內,秦軍水師將很難再威脅到鄭家水師。現在臺灣大部分還是不毛之地,如果能再經營幾年,情況將大為不同。
但另一方面,就算秦牧的水師全軍覆沒了,也不會對他一統天下造成致命的影響。而到時鄭家則徹底與秦國撕破臉了,再也沒有轉寰的餘地。等秦牧統一了全國,他會讓鄭家安然於臺灣嗎?
鄭芝龍心中非常矛盾。他甚至有放棄這次軍事行動的念頭。夕陽照在他半邊臉上,讓他一張臉一邊明一邊暗,一如他矛盾的心情。
外圍的哨船又抓獲了一條漁船,鄭芝龍抬起望遠鏡,能清楚地看到有鄭家軍跳到漁船上,張嘴大喊,幾個漁民似乎有些不聽令,鄭軍士兵立即放箭射殺,然後奪取漁船。
這是鄭芝龍早就傳下的命令,沿途遇到的所有漁船和商船。一律扣下押走,如今不聽命令,立即殺人奪船,以免暴露後面的鄭彩的行蹤。
他沒來由的嘆息了一聲,讓廚下準備了些酒菜,然後讓傳令兵打出旗語,把手下的鄭興、鄭明、楊耿、陳暉等幾個兄弟招到旗艦上來飲酒議事。
以前他手下有十八先鋒,結為“十八芝”,而他以前名叫一官。正是結了“十八芝”之後,他才改名為“芝龍”的。
到如今,曾經叱吒風雲的“十八芝”,大半已經死了。真是浪花淘盡英雄啊!
剩下的這些老兄弟,都是他的左膀右臂。鄭興、鄭明、楊耿、陳暉四人長年在海上經商加打劫,前三者都是粗豪的性格,只有陳暉比較內斂。或者說陰沉。
五人落坐後喝了幾杯,陳暉先覺察到鄭芝龍神情有異,便問道:“國公。出了什麼事不成?”
“沒事。”鄭芝龍不想說出心中的顧慮。
楊耿一邊啃著油淋淋的雞腿,一邊說道:“國公,想那麼多幹嘛?那秦牧是不是設了圈套,這有什麼不同?咱們在海上混了半輩子,什麼風浪沒見過。在咱們的實力面前,什麼圈套都是笑話。”
“就是,國公,那秦牧要不是設圈套,那就是給咱們送菜,要是設下了圈套,還是給咱們送菜,沒什麼不同。咱們先收拾他的商團再說,如果他那什麼海軍敢出來,再一鍋端了。”
鄭芝龍連幹了幾杯,抹了抹鬍鬚沾上的酒漬說道:“只怕沒你們想的那麼簡單。”
一向比較陰沉的陳暉說道:“是不能太輕敵,據說雙嶼港兩側島上設了不少炮臺,如果不能把秦牧的水師引出來,咱們要想攻進去,還真不容易,就算能攻進去,也必定損傷慘重。”
“老七,你一向鬼主意多,你說怎麼辦?”
陳暉排行七,以前的老兄弟都習慣叫他老七。他沉吟道:“咱們且按秦牧設下了圈套來說,如果真是這樣,秦軍水師無非也只兩種做法,第一是伏擊咱們,打咱們一個措手不及。第二是先放咱們過去,然後兩面夾擊。我認為後一種的可能性比較大。”
“兩面夾擊?哈哈哈要是這樣,那就更不用怕了,到時還不知道誰夾擊誰呢?”
“哈哈哈”
鄭興、鄭明、楊耿三人就象聽到了最好笑的笑話,這些年來,橫行東海和南洋,鄭家軍可用打遍天下無敵手來形容,見慣了大風大浪的鄭興幾人,還真沒把秦牧的那兩支所謂的海軍放在眼裡。
何況後面還有鄭彩率領的四萬大軍,數百戰艦,秦軍水師如果真的打算兩面夾擊的話,鄭彩的後續大軍就會反過來,對秦軍的東海艦隊形成夾擊,這就是所謂的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鄭芝龍沉聲說道:“如果這次的商隊和使團,真是秦牧設下的圈套,那他一定會嚴密監視咱們的動向,到了舟山附近,島嶼眾多,海況複雜,咱們一定躲不過秦軍的監視。如果被秦軍發覺我方還有大軍在後,他們一定會退回港口,藉助岸炮堅守,消耗咱們。”
陳暉不住地點頭稱是:“國公說的是,所以咱們最好讓後繼的人馬拉開一點,由咱們先引誘顧三麻子離巢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