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布政使沉下聲音問:“夫人的意思是……”這時侯他已方寸大亂,藍兒一向聰明絕頂,更能體察他的意思,因此他想問問她的意見。
藍夫人喜上眉梢,連忙傾身過去說:“是。妾身以為雖然杜家與我有秦晉之約,然而當初是在門當戶對的情況下指腹為婚的。如今且不說杜家破落垂敗,光杜十孃的汙名就足以讓我們理直氣壯地解除婚約而無愧於悠悠眾口。況且大少爺為了杜十娘流連花街、不學功名,長久下來實非良策。這杜十娘……是禍端啊!”
不理會他們的嘀咕,梅九娘沒好氣的說:“貴公子酒氣熏天,我們快受不了了。敢問李大人,我這妹子可以離開了嗎?”
李布政使正待發作,藍夫人連忙在他耳邊輕聲的說:“老爺請息怒。梅九娘雖然刁蠻尖酸,可總還是張相國的義女,不看僧面看佛面,可別撕破臉難看啊!”
見李布政使沒說話,梅九娘牽起杜薇的手就往外走:“我帶我妹子回相國府了。告辭,後會無期。”此時不溜更待何時?
“慢著。”李布政使板著臉說:“令尊與我的戲言就此一筆勾消。爾後陽關道、獨木橋各不相干!”他將指腹為婚界定為 '戲言'是為了杜絕日後再有爭議。
杜薇釋懷;輕輕點頭:“世伯放心,杜薇此後與李家毫無爪葛。”水眸瞄向床上酣醉不醒的李申:“這李公子……”
“區區酒醉不勞杜小姐費心!”李布政使冷冷打斷她的話。
唉!她原本是想大發慈悲告訴他李申喝的是千日醉,他既然拒人於千里之外便罷了。這樣也好,否則難保李布政使在忿怒攻心的狀況下做出不利於酒莊的事。
杜薇深深地嘆息。走到這步田地,李申,你得怪自己!
梅九娘不清楚好不容易重獲自由了她還在磨蹭些什麼,拉拉她:“走吧!”她們三人離開李府,也離開所有的悲情。
在相國府的梅苑中久別重逢的杜薇與梅九娘坐在石桌前流淚敘舊。
梅九娘揪著衣襟驚呼:“原來你原本打算玉石俱焚!天哪!如果我再晚一步,你不就要喝下千日醉了?”謝天謝地!真是謝天謝地!她忍不住罵道,“你怎麼那麼傻!”
杜薇笑得悽婉:“李申一心一意要奪得百寶箱,如果不假意允婚,難過要我坐視酒莊與李布政使直接衝突?可我又實在無法委身於李申,除了這樣做,我沒有其它的辦法可想了。”
梅九娘心疼地說:“所以你才會嚴詞罵走迎春,為的是不要牽連到她。”善良的妹子啊!
杜薇輕輕點頭,拍拍站在她身旁己經哭得悽慘的迎春,柔聲地說:“迎春,對不起。我知過把你趕走你會自責不已,但是那總好過陪我入虎穴吧!”
迎春跪在她跟前:“小姐!只要能跟著小姐,別說是死,就是要迎春上刀山、下油鍋,迎春也絕無一句怨言!”
“迎春!”迎春的忠心讓杜薇感動。主僕二人相擁對泣。
“好了好了,看你們這樣我的鼻頭都酸了!”梅九娘溫柔地替哭得梨花帶雨的杜薇拭去淚痕:“總也是雲過天青,我們大家都甭哭了!啊!李申喝一杯千日醉就要醉上千日,那我呼嚕嚕的灌了他好幾大口會怎麼樣?”沒有關心內疚,純粹是好奇。那種敗類,死了就算了!
杜薇鎖起娥眉:“老實說我也不知道。事實上據酒莊裡的古書記載:從狄希釀出千日醉以來只有一個叫玄石的人曾經喝過一口,接著便醉上三年不醒,家人一籌莫展,傷心之餘只好將他入殮。後來還是狄希三年後開棺救出他的。很玄,是嗎?”
梅九娘和迎春聽得目瞪口呆的。梅九娘說:“喔喔!那我看李申凶多吉少了!真是惡有惡報!”她突然想起:“妹子!你就不怕李府將你下葬,變成活埋!?”天哪!幸虧她及時趕到!
杜薇微笑。就是存心被活埋才是“玉百俱焚”啊!不過她不想再讓梅九娘操心了。
她雲淡風清地說:“重要的是我現在沒事,不是嗎?對了姐姐,你是如何成為相國義女的?”她現在才知道李布政使對梅九娘百般忍耐的原因是由於她的義父是當朝宰相張居正。
“兩年前你剛離開京城的時候,朝廷裡下了一道特赦令,原來皇上在張相國的極力懇求下決定免除對你的刑罰,原因是你爹不過是態度不敬,不小心衝撞到皇上罷了。既然你爹孃都已往生,又何苦絕你後路、硬要你做軍技?知道了這個天大的好訊息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告訴你,無奈船已啟航。等我好不容易包下另一艘船追上你們的時侯,迎春卻告訴我你剛剛才跳江自盡!傻妹子!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