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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走。

我一件件裝,裝完之後,才發覺東西真的很少,一箇中號的帆布揹包都沒有塞滿。

一直蹲在抽屜旁,許是時間稍稍久了點,我感覺小腿微微的有點發麻。

突然就很無力,腿一軟,不由自主一屁股就坐在了地板上。

地板很硬,又很涼,我看著眼前空空的抽屜和敞開著的帆布揹包。

雙手緊握著自己的胳膊,也許坐了一分鐘,也許坐了五分鐘,我的時間概念一向模糊,只是感覺,彷彿真的有什麼抓不住的東西從我的指間在流走。它一直不屬於我,我一直在無聲的追逐它,可是終究還是握不牢。

“你……在收拾什麼?”身後忽然傳來東霖疑惑的聲音。

我急忙關上抽屜,站起身,扭頭看他,他正低頭望著那個還沒有合上拉鍊的帆布包。

“我的幾件衣服,這裡用不著,我帶回去穿。”我隨意的說著。

東霖看著我,濃濃的劍眉下一雙明目湖水般澄澈,卻又像湖水般幽深不見底,我從來在裡面看不見我要的東西,現在,裡面也只是些探尋,還有疑問。

我微笑了一下,對著他咧了下嘴,只是嘴角張不太開,彷彿被什麼東西牽住了,有那麼一些些的僵硬。

轉身,彎腰拉上帆布包的拉鍊,順手把它提在手裡,我側身從他身邊走過。

他很高,擦身而過的時候,我的頭髮無意間掠上他的肩。那一瞬間,我竟然敏銳的察覺到了那種碰觸的感覺。頭髮沒有神經,他也穿著厚厚的毛衣,但我卻真實的感到了悸動。他身上有淡淡的菸草氣味,還有一絲只屬於他的若有若無的男性體香,我輕輕的深吸一口。這樣的味道,直達肺底,沁入心田,儲存在記憶裡好了。

我要走了,不再多做留戀,我要做那種灑脫爽快主動離開的女子,這樣日後,他才能記住我的好。

來到客廳,我徑直去向門,東霖跟著我走了出來。

“現在就要走嗎?”他顯然有點吃驚。

一般我會呆到晚上,有時候還會再過一夜。

“嗯,今天商場在搞促銷活動,下午我必須去巡場。”

四年以前,我就離開了出版社。現在的我是A市一家大型商場的女裝部樓面主管。其實商場沒有一天不在促銷,今天我也不用去,輪到我休息。

“要不要我送你?”他看著我手裡的帆布包。

“不用了,一堵車,來回又要耽擱兩三個小時,你還是忙你的標書吧。我打個車,是一樣的。”說話的時間,我在門口已經穿好了鞋。

手按在門上,我回頭看了一眼東霖,他站在客廳中央,也在望著我,眸光幽深邃遠。我的異樣,他一定有所察覺,但我不說,他也就不會追問,我們一直這樣禮貌的相處著。

目光撞上,我們對視了三秒,兩雙理智剋制的眼,兩顆不會越界的心,絕對不會摩擦出任何走火的煙花。

轉身,出門,輕輕一帶,一串流水般的動作,“嘎達”一聲,門在我身後輕輕的攏上。

就這樣隔開了,東霖和我,他在裡面,我在外面,中間是扇難以穿越的厚重的鐵門。

比門更難穿越的,或許,是心中那堵無影的牆。

在門口站了幾秒我才離開。

下週,我不會再來,下下週,也不會再來,以後,大約都不會再來了。

放棄,原來這麼簡單,只要跨出一步,越過一道門,就可以做到。

即使,曾經堅持了那麼久。

一個小時後,我回到了城南自己的家。

它很小,不足六十平方,但應該算是我真正的家了。以前我都是租房住的,可它不是,它是我買下來的。首付五萬,每月還貸一千二,三十六年以後,它將百分之百的歸屬於我。

這似乎是現代女性獨立自主的一個標誌。

不依賴男人,構築自己的私有空間,結婚的時候,只嫁自己,不嫁房子。防的就是有一天,無論是因為了解,或是不瞭解,導致被迫與某個男人分手的話,依然可以有個自己的去處。

可也許這是女人缺乏安全需要自我保護的一個基本手段。

房子是最真實的,也是永遠不會背叛自己的,比起男人,它來的牢靠。

東霖不知道我買了這個房子,不是我想隱瞞,而是他根本無需知道。我住的房子,無論是買的,還是租的,對他來說都一樣。他不會關心,也就不會過問,更不會想來看一看。

所以我也就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