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為什麼,梁景光就是覺得這王嫂蠻有趣的。
有一天,他還開玩笑跟她說:“如果有一天,我眼睛恢復了,我頭一個要見的人就是你。”
他想知道為什麼她給他的感覺能那麼矛盾。
他記得當時聽到他這麼說時,王嫂還打破了一個杯子。
她做什麼那麼驚訝!?
梁景光還是覺得不對,她那表現像是做賊心虛。
為此,梁景光更勤奮跑醫院。他真的想要見她,想知道她是何方神聖。
二個月後,梁景光的專屬醫生告訴他,他腦中因車禍而產生的血塊,有逐漸消掉的跡象,他隨時可能恢復他的視力。
半年了,他等他的眼睛能看見,等了快半年的時間。
梁景光幾個晚上都興奮得睡不著覺,但是他卻沒把這個好訊息告訴任何人,因為他不想打草驚蛇,他想偷偷的揭開王嫂的真面目。
而那天終於來臨了——
他先是眼睛能見到光,接著,他慢慢的能看到模糊的影像。
他視力還很模糊,看王嫂也不是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蒙朦朧朧中,王嫂的身形看起來還真不像是上了年紀的人。
“王嫂。”他叫人了。
有希坐在沙發的另一端,聽見他叫,她抬起臉來。
梁景光透過他看得不怎麼真切的視線,瞧見一張月牙臉。
他笑,且招手叫她過來。
有希坐了過去。
“王嫂,你今年幾歲?”他問,而且是故意的。
他明知道她是啞巴,沒法子開口說話。
有希咿咿呀呀的還比手劃腳了老半天,慌得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才能告訴他答案。
他雙眸含笑地抓下她滿天飛舞的手。
有希的心咚地一聲往下沉,咿咿呀呀的聲音沒了,她就看著他抓著她的手發呆。
這是他頭一次牽她的手。
一股激動湧進有希胸口,且還直直的往上竄,到了眼眶竟不爭氣的化為兩股熱淚。
有希的手因激動而顫抖著。
梁景光不以為意,他牽著她纖細的手指頭擱在他掌心。
“你會寫字吧?”
她點點頭,忘了他看不見。
但,他朦朦朧朧的看見了。
“那就寫在這。我問什麼,你寫答案,行嗎?”
她又點頭。
“你幾歲?”
她——
三十五。
她遲疑了下,才寫下這個安全的數字——一個符合王嫂身分的答案。
而他知道她不是,因為他看她雖然看得不是很真切,但她的模樣不像是三十五歲,但他不揭穿她的謊言。
“為什麼來當看護?”
她又遲疑了一下,最後才寫——
需要錢。
這又是個保險的答案,畢竟若不是需要錢,有哪個人會去照顧一個非親非故的人?所以這該是一個合情合理,又不令人起疑的答案,不是嗎?
“有老公了嗎?”
他視線模糊地好像看到她手指頭上套著一枚婚戒。
有。
“你愛他嗎?”
愛。
她果斷的地寫出答案。
她愛著梁景光的事,像是前輩子就註定的,有希向來比誰都清楚,且認定了她這一輩子絕不會改。
梁景光貪戀她的手指在他掌心輕劃的觸感,那感覺像是在調情。
他忍不住想多跟她聊聊,讓她的手在他掌心多劃幾下。
“他有錢嗎?”他問。
很有錢。
“那你為什麼還需要錢?”
她愣了下。
“你丈夫他不給你家用嗎?還是你不想跟他要?或是你要了,他卻不給?還是他根本就不愛你,所以對你的生活,他不聞不問,不插手?”他咄咄逼人的追問,卻剌中了她的要害。
他為什麼連她是誰都不知道,就猜中了她的心事?
難道她這一輩子就註定了是個無人愛、無人理的命,所以連眼睛看不到的人,都能知道她是個連丈夫都嫌棄的棄婦?
有希慌得想縮回她的手,他卻拉著不放。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我不回答如此唐突的問題。
她快速的在他掌心留下她憤怒的答案。
他憑什麼這麼欺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