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理取鬧?”聽到這個詞的一瞬間,顧小影難以置信地瞪大眼,那些從管利明處收到的委屈頃刻間膨脹出來,攢了這麼久的鬱悶一下子就噴湧而出!
只見顧小影猛地從電腦桌前站起身,忿忿地指著管桐的鼻子:“管桐,我跟你結婚半年,你起碼接了老家的一百多個電話,幫中專畢業生介紹過工作,幫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聯絡過升學,幫隔了起碼三個村的所謂同鄉聯絡過緊俏的病房和專家,甚至幫聽都沒聽說過的二奶奶的三侄子的四姨的五妹夫的六外甥的七孫子介紹過物件……管桐,你是不是要用實際行動告訴我,咱們倆就是活脫脫的顧小西和何建國,不光要被一大家子莫名其妙的人拖累一輩子,而且我還要在聽完你爸的擠兌後不能往心裡去,不能發火不能發牢騷!而這一切,僅僅因為他們是農民,是因為我嫁了農民的兒子,就有責任並有義務承擔這一切?!”
“顧小影你少胡說八道,什麼一二三四五六七,你小說看多了腦子中毒是不是?”管桐平日的好脾氣終於不見蹤影,頭髮都快要豎起來,瞪大眼吼,“我剛才明明替我爸在向你道歉,你說些莫名其妙的幹什麼?你這不是無理攪三分嗎?虧你還是受過高等教育的知識女性,你這樣的怎麼能站在講臺上給學生講課?你怎麼有這個自信給學生傳到授業解惑?你怎麼好意思當這個老師?!”
“我沒自信,我沒道德,我沒臉沒皮沒資格給學生講課,你有,你是正人君子,你了不起!”顧小影終於無所顧忌,一瞬間眼淚“譁”地湧出來,“我結婚前就有同學在QQ上說過,找個不是同一個世界裡的人,總歸是要後悔的。管桐,我現在才知道,後悔原來是這麼個滋味兒!”
“後悔?顧小影你捫心自問,結婚半年多,我哪裡對不起你?不就是我爸說了句不討人喜歡的話嗎?你還別不信,在你的督促下,我還真把你指定的讀物都看完了,就你說的什麼《雙面膠》、《新結婚時代》,沒錯,寫得真是太好了!可是我告訴你,還是那句話,之所以你覺得它寫得好,你覺得它揪心,是因為它們把所有的矛盾衝突,所有讓人揪心的細節都湊到了一起!事實上絕大多數人的生活不是這樣的,你犯不著上綱上線!”
“我上綱上線?是,我承認,我看見你這個不懂、那個不懂就上火,就發脾氣,我不對,我錯了!可是我願意啊發脾氣嗎?我不管說多少遍你都聽不明白,你讓我還怎麼說?我要是再不發脾氣我就不是正常人了!還有,給你家裡寄錢,給你爸媽買衣服,定期給他們捎生活用品,哪樣不是我在操心?哪樣不得我先提出來你才能想到?管桐你捫心自問,你的那點有限的聰明智慧是不是都獻給黨的事業了?你什麼時候在你爸媽、你老婆身上用過心?你知不知道我喜歡吃什麼,我生理期是哪天?好,就算你不知道,那你告訴我,你爸媽生日那天如果沒有我提醒,你是不是忘得一乾二淨?你說,你給我個答案!”
管桐臉紅脖子粗地張張嘴,卻突然間啞口無言。
顧小影恨恨地抹把眼淚,再斜眼看看管桐,從牙縫裡發出一句“哼”,轉身重重地關電腦,然後也不洗漱,就這麼掀開被子鑽進被窩。
長期以來,這倆人都是各睡各的被子。現在顧小影發現,這可真是個好主意,因為現在她連管桐的一根汗毛都不願意碰到!
不過,估計管桐心裡也是這麼想的,因為那一晚上,管桐和顧小影就各抱各的被子,背靠背睡了極不安穩的一覺。
顧小影氣鼓鼓的,翻騰了很久才睡著。一晚上也不知道做了多少夢,都斷斷續續的,什麼也沒記住。第二天早上,她起床時管桐已經去上班了。她起床後的第一個動作就是直奔梳妝檯,湊近了看自己的臉。經過仔細的端詳,發現雖然昨晚哭過一場,但眼皮並沒有腫,這才鬆口氣,踱到衛生間,仔仔細細洗臉。
洗臉的時候沒有聽到其它聲音,顧小影很納悶。從衛生間出來,在客廳轉悠一圈,看見謝家蓉拎著買菜的袋子不見了,知道他們這是去了菜市場,竟然還莫名地鬆了一口氣。
可是這時候就越想越委屈——又不是她錯,該走的又不是她,她幹嗎這麼沒志氣,還擔心人家離家出走?
想到這裡,顧小影突然愣一下——今天是周幾?
突然反應過來,顧小影倒抽一口冷氣——今天不是開學的日子嗎?上午九點半,系主任要召開全體教師例會,佈置新學期的教學目標啊!
上帝啊!還有一小時?!
可是學校剛搬了新校區——那可是在幾十公里外的郊區啊!
蒼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