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宮外還有錦繡這個好姐妹呢。這次聽她話裡的意思,親事像是有著落了。甭管那男人長得是好是孬,能跟她好好過日子就成了。看她那嬌羞的小模樣兒,知薇也不由羨慕了。真盼著她能找個如意好郎君。
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元宵,皇帝倒是個言而有信的,竟真的兌現承諾來了。知薇當時正在喝粥,一聽這吩咐差點噎著。還以為他目理萬機給忘了呢,沒想到記性這麼好。
沒辦法,知薇只能擦乾淨嘴巴換了衣裳前去接差。皇帝嘛,一言九鼎,讓你幹啥就得幹啥。你心裡有再多小九九也不頂用,敢不聽話就是一個“死”字。
所以知薇覺得還是現代好,擱在現代霸道總裁再怎麼不講理,拼著工作不要了,說不去就不去。可在這年代你試試,你要不跟皇帝去,皇帝就送你去見閻王爺。
知薇連嘆三聲氣,到皇帝跟前的時候眉毛鼻子都皺在了一起。皇帝見她這樣就問:“怎麼,出宮去玩不好嗎?”
知薇看看日頭,天還亮著,這皇帝興致當真好,這是準備從白天玩到晚上的節奏啊。
她擠出一點笑意,哼哼哈哈應付了過去。皇帝也不跟她多話,依舊是照這回的打扮,一個扮世家子一個扮小廝,坐了馬車從神武門出去,直奔最熱鬧的長安大街而去。
今兒是元宵,一路過去張燈結綵遊人不斷,熱鬧得跟上輩子和人扎堆看演唱會去似的。知薇從馬車上下來的時候,看到這滿世界的火樹銀花,一掃之前的頹唐之氣,也跟著興奮起來。
出宮就是好,外面的世界多精彩。宮裡太無聊,連放著煙花都冷清清的,遠不及民間來得喜慶。
京州衛的人和從前一樣,打扮成遊人或是小商販的樣子,混在人群之中,三步一崗五步一哨,人人神經緊繃,生怕再出現上回那樣的事情。
那個姓駱的花花公子,後來的下場可不大好。那天的事情過去沒多久,他的父親戶部左侍郎駱文修,就被人查出貪/汙鉅款,一本參到了皇帝面前。皇帝大筆一揮,就將他罷官嚴查。
查出來案情屬實之後,皇帝倒沒殺他,而是批了“流放”二字,將他們一家人都趕去了邊塞的苦寒之地。
那個駱子唯前面二十幾年享福慣了,若殺了他反倒便宜了他。皇帝就想讓他嚐嚐苦頭,從前耀武揚威魚肉百姓,從今後成了被魚肉的人,那心理落差足夠折磨他一輩子。
鈍刀子割肉才能叫他曉得厲害,否則他永遠不長記性。
可憐駱子唯到死都不明白到底哪裡出了差錯,怎麼一夜之間家裡敗落至此,他也從金貴的大少爺,淪落成人人可欺的狗奴才。
若知薇知道駱子唯事後的下場,肯定會對皇帝豎起大拇指,再“誇”他一句:“您可真夠狠的。”
殺人不見血,皇帝當真狠辣。
但皇帝沒同她說這個事兒。他覺得知薇那腦子裡裝不下太多的東西,說多了她犯迷糊。再說那種奸險小人,皇帝也不願提起,髒了他的嘴也髒了她的耳朵。就讓他在西北邊塞吃一輩子黃土吧。
皇帝邊走邊想著,突然前面衝過來一幫小孩子,大約五六個的樣子,人人手裡都拿著吃的,有甜膩膩的棉花糖,還有油呼呼的炸糕,笑著追逐著,也不看道兒就跑了過來。
前幾個皇帝都避開了,最後那一個也不知怎麼的,跑起來不按既定路線走,他好走彎道兒。皇帝身形算靈敏,但在人多的地方到底施展不開,一個沒留神就沒躲過,剛留頭的小哥兒砰一聲撞他身上,手裡成串的臭豆腐拍在他身上,連著紅紅的辣醬一道兒糊在了他的緙絲夾袍上。
一股奇異的味道沖鼻而來,皇帝當時就有點不高興了。
知薇察言觀色,知道皇帝潔癖犯了,生怕他開口嚇著孩子,趕緊把已經撞懵了的孩子抱開,擱到旁邊他的哥哥姐姐堆裡。
皇帝的衣袍上紅一片黃一片,當真不大好看。知薇便拿出帕子給他擦,邊擦沒安慰:“沒事兒,就有點油,回頭我給您洗一洗就好。”
皇帝不是心疼衣裳,就是覺得難受。油膩也就算了,這東西味兒怎麼這麼奇怪,當真不大好聞。
他便看著那個傻愣愣的小子,面色凝重一言不發。
皇帝板起臉來那是相當嚇人的,有著一股旁人沒有的威嚴。那孩子當時就怕了,覺得比家裡跟老虎似的親爹還讓人害怕。
原來長得漂亮的哥哥,板起臉來這麼嚇人啊。
忍不住,他就要張嘴哭。結果還沒哭出聲來,皇帝就拿手拍拍他肩膀,語調平穩道:“你以後走道要當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