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力都放到了食物本身上。好吃她就多吃,不好吃便少吃甚至不吃,不會為了討好他故作優雅,也不會掩飾自己的喜好來迎合他的口味。
每次看她胃口大開的模樣,皇帝心情都會特別好。於是他便道:“將朕這碗也一併吃了吧。”
“那不大好吧,那是皇上您的。”
“朕剛剛在太后那兒用了兩塊點心,這會兒吃不下,你便替朕吃了吧。”
既然皇帝開口,她便不客氣了。知薇走到他身邊,端起那個碗轉身往回走,都忘了宮女不能拿背對著皇帝走道兒的禁忌,坐下後便又吃了起來。這東西越吃越香,兩碗下肚頂了個七八分飽,可把知薇給滿足得。
但這麼放開肚皮吃的後果就是,到了中午知薇就撐得吃不下午飯了。於是她便一個人留在屋裡檢查皇帝的新衣。看看哪裡有沒有脫線的,又再三檢視有沒有將針留在衣裳裡,萬一扎著皇帝可了不得。
就這麼忙活了半天,剛把衣裳放進匣子裡,小莊子便過來取了。知薇便把匣子遞給他。結果對方沒伸手接,反倒衝她笑:“姑娘還是親自送過去吧,萬歲爺要歇午覺了,姑娘得去侍候著。”
知薇愣了,皇帝睡覺幹嘛要她侍候,他明明有女史替他鋪床疊被的啊。
可小莊子一臉這是皇帝口諭的嘴臉,叫她無法拒絕,只能皺著眉頭跟在他後頭,一路進了養心殿。
皇帝今天換了個地方歇午覺,不在燕禧堂改在體順堂。知薇進去的時候皇帝還穿著常服在那兒看書,聽到打簾子的聲音他微微抬眼,將書隨手一放。
“拿過來給朕瞧瞧。”
知薇就捧著匣子上前。皇帝親自開啟蓋子,將裡頭的衣褲拿了出來,抖開了細細看。知薇的針線活兒做得其實不錯,大約是慢工出細活,針腳和針線局的那些繡工一比,也不算差了。
顏色配得不錯,深綠淺綠老綠,雖是同色系,但錯落有致安排得當,看起來很有層次感。
皇帝一生得新衣無數,對此早就麻木了。但拿起知薇給他繡的衣裳,心裡卻有種說不出感覺,一下下衝撞著身體。
他便起身拐進後頭淨房,在裡頭換了衣裳出來。知薇原地等著,見皇帝出來時只穿了睡衣,趕緊把頭低下。
他最近怎麼了,老愛穿睡衣在她跟前晃盪。要擱在現代,知薇估計早就衝他開玩笑,要他把衣服脫了,露出裡面的肌肉讓她好好瞧瞧了。
可現在她不敢,甚至連多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見皇帝換好衣裳,她便道:“皇上要歇息了,奴婢先出去了。”
“給朕鋪一下床。”
“是。”知薇老實應了,走到床邊打起床簾,開始給他鋪被。被子很快便鋪好了,她正要請皇帝過來睡,皇帝卻已走到她身後,輕聲開口道:“還記得當日的情景嗎?”
“皇上指的什麼?”
“那一年你初入宮,朕翻了你牌子侍寢。那一日便在這體順堂。朕躺在那裡,你不著一縷由小太監裹了氈毯送過來,就這麼躺在朕在身邊。朕掀開毯子看了你一眼,你當時在做什麼,看見朕了嗎?”
這是在說她頭一回侍寢的事兒了。都過去三年多了,想不到他還記著。大約宮妃被抬來再被轟走的次數也著實不多,所以皇帝才印象深刻吧。
那一晚的畫面知薇其實都不記得了,倒不是覺得屈辱,而是那時候剛來這個時代很不適應,心裡滿是恐懼和慌亂,腦子一團亂的情況下,根本什麼也沒記住。
皇帝見她不開口,便又道:“從前你與朕見面,卻將朕錯認為太醫。朕當時便覺得納悶,明明是見過的,你竟不認得朕。”
“那是奴婢頭一回見聖上,太緊張了沒敢睜眼。後來、後來便被人抬了回去,沒仔細看清皇上的長相。”
“所以那一天你是閉著眼睛的?”
“是。”
“那你上回怎麼同朕講,你從前見過朕,只是故意將朕錯認為太醫,為的只是討朕開心?可見你從前說的都是撒謊。”
知薇驚呆了,沒想到皇帝繞了這麼一大圈,溫情又平緩地和她以前的事兒,到最後只不過是為了挖個陷阱引她往裡跳。
“你今日的話和那一日說得不同,不管怎麼說,總有一回是在撒謊。朕猜想你今日說的都是實話,那一日其實是為了騙朕吧。怎麼,怕朕治你的罪嗎?”
知薇氣得七竅生煙,偏偏沒話可回,心裡那鬱悶勁兒就別提了。怎麼碰上個這麼奸險的對手,都過去這麼久了居然都還記得,變著法兒的尋她錯處。